擡起頭和人眼神交彙,白辭對青年此刻出現在這兒一事感到意外。
暖黃的燈光将對方唇角勾着的笑描摩得很溫柔,周遭突然就像被按下了靜音鍵,那些煩人的聲音都被阻擋在外。
“發什麼呆呢?”好像前天的争吵不曾發生過,顧止道,“一起走走?”
白辭捉摸不透他目前的态度,于是搬出最為保險的法子,婉拒道:“不走了,我打算回去沖澡。”
他改不了一說謊就心底發虛的毛病,不自覺地舔了舔唇縫。
殊不知潤了水光的唇瓣在路燈下顯得尤其潋滟,落進顧止瞳孔裡成為抹不掉的豔色。
“哥,那天怪我說錯了話,”青年道,“以後錄制節目時,我會把握好分寸。你能不能不生我的氣?”
白辭被他的認錯絆住腳,餘光瞄見顧止誠懇的神情,沒法置之不理,“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沒放心上。”
“所以你原諒我了,對嗎?”
顧止眉目雀躍了下,倏忽間又轉而黯淡,像隻被主人拒絕撫摸耷拉尾巴的小狗:“不對,你還沒有原諒我……都不肯跟我一道散步。”
還沒說什麼,青年自顧自道:“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如果我的言行再讓你覺得不舒服,我保證自覺離你遠遠的。”
面對将姿态放到最低的顧止,白辭欲言又止,想說你犯不着這樣。
話到嘴邊卻變成一句無可奈何的喟歎:“走吧,回宿舍,我快要被蚊子擡走了。”
他這是答應了!
顧止當即道哎,很快付諸行動,不遠不近地跟着白辭的影子走,無聲無息。
朱特說得對,他就是一時心軟一時被拿捏,一直心軟一直被拿捏。
思及這點,白辭後悔了,轉頭去看某位裝乖段位少說是鑽石的青年,“顧止……”
對方随之停步,朝他露出八顆整齊潔白的牙齒,脆生生地喊:“到!”
最後一次,否則我就是狗。白辭面無表情地轉回頭,警告自己。
*
“《音悅》20%的熱度都是他們倆引來的。”張齊從背後将椅子連同人環在臂彎裡,擡手捏了捏徐衡的肩頸,大手悄悄地順着衣領往下沒入看不見的位置。
徐衡看着電腦上顯示的餅狀圖,道:“不止,怕是有30%。”
“你手往哪裡碰?”他掙了一下要站起來,被人強勢地摁回去。
張齊将手拿出來,嘴角挂着燦爛的笑:“這幾天辛苦了,我幫你揉揉腰。”
久坐的腰部被捏得酸麻,徐衡不禁悶哼兩下,放松身體半眯其眼享受他的按摩服務。
漸漸地,對方的力度變輕,與其說是按,不如說是揉,還是充滿不法暗示的那種揉法。
忙于工作而憋了數天的火被這手法撩起來,徐衡歪頭去看始作俑者,“這位技師,你這是想要騷/擾客人嗎?”
張齊即刻接上他的電波,俯身湊近徐衡的耳朵。
男人含着口熱氣誘|引:“尊貴的客人,您願意賞臉給我這個機會嗎?”
兩人的呼吸不過咫尺,空氣裡似乎彌漫起劈裡啪啦四濺的火星。
然而徐衡突然将視線轉回屏幕,不冷不淡地道:“想得倒美,把手拿開。”
“啧,”悻悻地摸到一鼻子灰,張齊極不情願地挪開鹹豬手,被勾起情|欲的眸子望着某位還要裝作巋然不動的大導演,談起正事,“那你打算怎麼辦?那兩人應該還沒在一起。”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上個節目又賺錢又追人,一石二鳥,漂亮!”張齊說着自己也笑了,這不就是自己當初追人的招數麼。
徐衡眼鏡片後的眸子顔色偏淺,看着頗為冷淡寡情。
偏就是這副樣子,将張齊迷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想到唯有自己見過這雙眼裡泛起潤澤,他眉眼的愉悅幾乎快溢出來。
“該怎麼辦怎麼辦,我拍攝的都是他們最真實的樣子,”徐衡阖上電腦,“而且我看即便不刻意去引導,那群小姑娘也已經磕瘋了。”
“正事終于弄完了?”張齊環胸,意有所指地問。
徐衡站起來,摘下眼鏡,用眼鏡腿挑起男人的下巴:“走,回去休息。”
“休息”二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有種别樣的魅惑,以至于張齊寬宏大量,不去計較他這撸狗似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