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之前下山曆練的徒子反饋,茯苓鎮上的曆練最多持續五天。茯苓鎮上本來就是有結界存在的,是由修仙界九大門派的掌門共同設立,為的就是考驗徒子們的能力。
然茯苓鎮畢竟是第一重考驗之地,再有心催徒子們成長,幾位掌門也不會下狠手。
困心咒是十二高級符咒之一,名如其實,被困心咒纏住的人會看到或直接跌入幻象之中,無法掙脫者,心智紛亂,喜怒哀樂四情取一情極緻,最後困于心而死。
顧子銘讀書不少,自然知道這符咒,當即大人模樣全無,擡起手就掰手指頭數了數。
鳳栖瞧着她那有些沒出息的模樣,輕笑道:“怕了?”
怎麼能不怕。
顧子銘腦子再愚鈍,三番五次見到關于那個什麼勞什子曦凰的幻象多次,也反應過來,是有些事情是沖着她來的。
困心咒是十二符咒中筆畫數最少的一個符咒,共計十一筆。據記載符咒相關書籍提及,這十一筆意指一個“情”字。雖然隻有十一筆,然要刻成困心咒的難度卻不比十二符咒中,任何一個需要近百筆才能完成的符咒來得低,需得突破上境界者才能完成。稍有不慎,刻困心咒之人自己便會亂了七情六欲,走火入魔。
能刻成一個困心咒已經極不容易的事,歪脖子師兄說這鎮上到處都有困心咒,顧子銘想不明白,她一個廢柴到底哪一點值得讓人如此算計。
她擡眸看向鳳栖,耳邊“嗡”的一聲。
“鳳兒。”
剛想靠近鳳栖的步子頓住,顧子銘不動聲色地撤了一步,轉向那位歪脖子師兄,問他能不能先回客棧。
三人回到客棧,顧子銘發現客棧中歪七扭八躺了不少人,從服裝來看,應該都是她們迹崖山的徒子。那位歪脖子師兄青墨的話,也在這時候得到了驗證。能睜着眼站着的,攏共就剩下八個人。
幾個時辰前,顧子銘和鳳栖、漣漪在那條長街上遇襲時,其餘迹崖山徒子都沒能幸免。她們中大部分人的修為都到了築基期,有不少還卡着修為突破的瓶頸,不得其法。見狀還以為是各位掌門特意布下的難題,于是紛紛散開至茯苓鎮各個角落。
可惜她們奔波了三個多時辰,什麼收獲都沒有,大部分都是在突然間兩眼一黑,暈死了過去。最後被五位修為較高的師姐師兄給扛到了這小破客棧中。
這幾個師姐師兄中,顧子銘隻認識一個,叫做唐雪柔。是玉京堂的人。
玉京堂由迹崖山執法長老為領,堂中徒子以陣法和心法為主修。唐雪柔比顧子銘早一年入門,天賦極高,聽說隻用了半年便被迹崖山執法長老看中,特意讓她破格進入了玉京堂。唐雪柔不負執法長老的青睐,她是比顧子銘更早發現茯苓鎮中的不對勁,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說。
幾人将獲得的情報交換後,鳳栖的臉色變得更冷。惹得顧子銘總是忍不住要将目光放在她臉上。
“你就是顧子銘吧。”衆人言語停頓片刻,唐雪柔突然看向顧子銘。
唐雪柔這人和名字,除了那張臉,沒有半點相似。她的聲音朗朗,音量不小。
顧子銘不自覺坐正了身子,有些茫然地看她。“是。”
“我聽說你是庭梧那位的唯一徒子?”
顧子銘對她那樣稱呼自己的師娘有些不爽,臉色轉變。“唐師姐不妨有話直說。”
“還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唐雪柔用手指彈了彈茶碗邊緣,“我記得你的魂神渾厚強盛,之前茯苓鎮外層結界就是被你損壞的,你現在休息如何了?”
這話不說話還好,一說顧子銘就想起漣漪在破廟中和她說的那段相聲,以及在那段相聲之前見到的鳳栖潔白紅潤的肩頭。
顧子銘後背繃得更直了,她餘光瞥了眼鳳栖。原以為鳳栖會說點什麼,畢竟她總是不讓自己亂用魂神。可這會鳳栖隻是用手背撐着下巴,眼神平靜地看着顧子銘。
察覺到她的小動作,鳳栖軟了眼神,擡手将顧子銘鬓邊碎發别到她耳後。“銘兒應該已經休息好了吧。”
“師姐?”顧子銘不可思議,鳳栖竟然也想着拿她祭天!
“你們考沒考慮過上次我不限制地使用魂神發生的事情啊?”顧子銘企圖勾起她們的記憶。
圍坐在四方桌邊緣,除鳳栖之外的其他迹崖山徒子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歪脖子大師兄青墨臉上。
青墨的拳頭已經捏了起來,大義凜然狀。“顧師妹啊,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茯苓鎮上日夜颠倒,時間不在。我們幾人的魂神都沒有你的強盛。”
言下之意明确,顧子銘默默将身子挪向了鳳栖。“師姐。”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鳳栖伸手抓住顧子銘的手,無名指在她掌心畫了個圈。
也不知道她這是安慰還是突然萌生的,新的調戲顧子銘的法子。
顧子銘又想抽手又不太願意。現在唯有鳳栖能給她點安全感。
“那我要怎麼做?直接用我的魂神去沖擊陣法?”
“不。”唐雪柔年歲十七,正經起來的神色卻叫人生出敬畏來,“你要引敵。”
“什麼?”顧子銘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唐雪柔不嫌煩。“引敵,那些困心咒都是沖着你來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很明顯,布下陣法和結界的人的目标唯有你。面對我們,這家夥連手段都懶得使,能打暈就直接打暈,不能的就逃。”
顧子銘覺得自己這次下山不僅是為了曆練,師尊可能還想讓她真切地體會一下古人的智慧,比如某些成語的含義。
心力交瘁,顧子銘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