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沂目光極具侵略性的靠近,暗夜模糊,仍被風勾勒出少年淩厲面孔。
宋禾檸緊張捏緊身前兩手,微微回避掉黎沂的視線,眼神側向角落輕緩搖曳的灌木叢葉,滾了滾喉嚨。
他知道她和黎叔叔的約定了?
宋禾檸心髒快要跳到嗓子眼,正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卻聽見他說——
“算了,母親也不會找你。”
他站直身,繞過她往前走,嗓音倦倦落下:“這裡打不到車,我送你去前面公交站牌。”
宋禾檸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他還不知道這件事。
一顆心重新放回肚子,宋禾檸偷偷看了眼黎沂的背影,緊巴巴跟上,不自然地咳了兩聲。
到公交站牌時,天又黑了一個度,一隻低飛的燕子掠過暗空。
黎沂坐在長椅,長腿随意支着,宋禾檸則站在公交路線圖旁邊,馬尾紮得牢靠,時不時偏頭看黎沂兩眼。
她兩手捏緊書包背帶,嘴角往内收,還是有些不安。
一輛又一輛汽車從兩人面前疾馳而過。
公交車始終沒來。
宋禾檸有些站累了,慢騰騰挪過去在黎沂身邊坐下,身闆挺得筆直。
黎沂并沒有看她,頭低着,點着手機。
遠方傳來了滾滾雷聲,由遠及近,宋禾檸擡起頭,隐隐看到翻滾的雲。
頃刻不到,陣雨便落了下來,如瀑,瞬間模糊整個世界。
宋禾檸擡頭看着傾盆大雨,知道自己可能回不去了,雨下得大,滾動公交顯示屏已經沒有了她要回的那班車,車也難打,他們隻能幹等着。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雨終于有變小之勢,但仍淅淅瀝瀝往下落,宋禾檸打了個哈欠,挺直的背一點點塌下去,這時旁邊人起身了。
他解開外套罩在她頭上,嗓音低沉落下。
“跟我回别墅。”
耳邊是淅瀝的雨聲,宋禾檸因黎沂的話,心微微蜷着。
“好。”回應時,她指尖往手心用力一按,臉紅得厲害。
黎沂微一點頭,反應平淡,他走進綿綿雨幕中:“雨還會下大,這裡離别墅五百米不到,我們跑回去。”
“嗯,好。”宋禾檸套緊外套,跟在他身後。
細雨也急,黎沂在雨中奔跑得很快,他像是不怕雨濕,也不怕風淋,她不由被帶動,腳步也變得輕快。
距離不遠,兩人很快跑到别墅廊檐下,雨果真又變大了,噼裡啪啦往下落。
宋禾檸拿下罩在頭上的外套,觸感濕潤,泛着冷,她心裡劃過一絲漣漪,聲音低低的:“把你外□□濕了。”
沒人應。
宋禾檸難過擡頭,剛好對上黎沂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他轉身往别墅内走,語氣無足輕重:“一個外套而已,不必心疼。”
“……”宋禾檸默默抱着外套跟進屋。
客廳内還在播放八點檔狗血劇,黎沂轉身往樓上走,聲音落在後面。
“洗浴室在二樓盡頭,裡面有幹淨的睡袍,客房有四間,二樓三樓都有,你看中哪個就挑哪個。”
話說完,人也走進卧室,門啪嗒一聲關上,借外套的溫暖短得像是錯覺。
宋禾檸低下頭攥緊了手裡的外套,她抿了抿嘴又重新露出一個笑來,走到洗浴室,把外套洗了挂陽台。
夜晚,雨還在下。
淩晨時分,黎沂從房間出來,看到了挂在陽台的,他的外套。
*
四月末尾,籃球聯賽将要舉行。
陳皎皎撕開一根棒棒糖塞嘴裡:“這次比賽最有看點的是咱們學校的黎沂,和外國語學校那位叫顧行野的男生,視覺盛宴,實力盛宴,尖叫盛宴。”
她用了三個盛宴來形容這兩人時,同座的宋禾檸并沒有聽進去,而是一隻手撐着臉蛋,回憶今早從黎沂别墅出來前的準備工作。特意給他準備了早餐,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吃。
宋禾檸另一隻手也撐上臉蛋,盯着窗外那棵翠綠的香樟樹發呆,直到陳皎皎戳了她一下。
“宋禾檸我已經戳你三下了!”陳皎皎控訴,“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手動把你的臉掰過來!”
看到陳皎皎生氣的臉,宋禾檸深感抱歉,雙手開始合十求饒。
陳皎皎也不是真計較的人,興緻勃勃繼續:“籃球比賽在下午,我們班剛好被挑中看比賽,到時候我們倆坐一起。”
“對了,你喜歡誰?”她打開抽屜,“喜歡哪個就拿哪個的手牌。”
宋禾檸驚呆了。
因為陳皎皎的抽屜被堆滿了黃紅色的手牌,寫了不同名字,她一眼便看到了黎沂的名字。
“這是……”宋禾檸不禁擡頭問。
“掙錢門道。”陳皎皎虛摸了下她新畫的眼線,“我找商家制作的,轉手賣給她們,一個收十五,你不收錢,寶貝免費。”
陳皎皎家并不缺錢,她腳底那雙鞋兩千多,但她很喜歡在學校做些小生意,算是繼承了她父親的商業頭腦。
了解完,宋禾檸默默從她抽屜拿出個手牌,上面寫着“黎沂”的名字。
陳皎皎投去笑眯眯的眼神。
宋禾檸眼珠子心虛地轉向一邊,好奇詢問:“你挑的哪個?”
“顧行野,他家住我隔壁,總得支持下嘛,咱們下午見到他,我給你介紹介紹,他這人請客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