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京驟然頓身。
身後的小團子緊趕慢趕,總算在餘京走得更遠之前費力劃水,劃到他跟前。
這次,餘生學聰明了,悄悄扒住餘京的後背,安安分分地當一顆球。
接近波尼斯灣峽口的位置憑空出現了一隻形态扭曲的生物。
它似乎是從别的海域而來,渾身鼓脹着拳頭大小的包。沒有魚尾,卻有飄揚的十來根癱軟的“水狀觸手”。
餘京很清楚,它觸手之上,并非是吸盤,而是一根根注射污染的針刺。
這也并非是什麼長相奇特的深海章魚或是水母,而是實實在在的污染生物。
餘京确信自己在這個時段已經将破壞的封印重新續上,但毫無預兆的污染生物卻令他産生了懷疑的想法。
“不能讓它離開峽口。”在那一刹那,這幾乎成為了他的本能。
餘京習慣性想要遊動到污邪跟前,卻驚覺自己的能力已經被封禁,且此刻已然失去了原形的優勢。
但饒是如此,餘京也并未産生放任不管的想法,而是繼續向着峽口的方向而去。
小團子清楚地知道餘京的想法,但比起到危險的地方,他更害怕被餘京抛在原地。
故而,餘生牢牢抓住餘京的上衣,将自己縮在他身後。
餘生身上有着來自餘魚設定的泡沫球,比起最初餘京用淺薄的神力設下的僅僅隻能防水與接觸的球體,更多了保護的作用,能替他至少擋下以此來自深海的緻命威脅,一般的海洋生物若是帶有敵意,甚至無法靠近。
因此餘京并未将他趕走。
餘京小心停在峽口前的焦石岩林之中,不着痕迹地觀察着污染生物。
污染生物自帶攻擊與污染的弑殺欲,熱衷于毀滅一切眼前活動的正常生物,對于生命迹象最是敏感。
因此在察覺到餘京靠近的同時,它便擺動看似毫無威脅,軟綿綿的觸手,帶着破水聲,狠狠掃向餘京。
人形的身體在水中的靈敏度明顯不如虎鲸的形态,餘京幾乎需要調動全身的力量,才能撥開蘊藏着海底幾萬裡海壓的水流,險之又險地避開已經到達他鼻尖的觸手。
表面上細軟無力的出手卻帶着驚風,斬開餘京原本所在地的一塊焦岩。
餘京并未掉以輕心,在遊動的同時觀察着這東西污染的“核心”所在。
被污邪浸染的污染生物都會帶有污染的“核心”,如同生物的心髒。
倘若餘京還能夠使用自己原本的能力,他會選擇淨化污染核心,這是最直接,殺死污染生物的辦法。
但他現在不能夠調動任何神力,就像是懷揣着巨款,但被凍結無法使用的富豪,隻能選擇另一種消滅污染核心的方式——将它吃下去。
神明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淨化容器,是世界上最為純淨,且能自發運轉的淨化儀器。
盡管這種來自污邪的污染在身體中被淨化時會一定程度上損傷神明本源,痛苦萬分,但餘京顧不了這麼多。他絕不能讓這種污染生物到達外界。
一般的污染生物隻有毀滅的本能,隻有出自污邪感染的生物才會帶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而餘京眼前這隻,顯然是被污邪親自感染的生物。
污染生物一擊不中,好奇地望了過去。似乎沒想到在它眼裡微不足道的小東西竟然能躲開自己的攻擊,
控制着它身體的部分污邪通過這一眼,感受到來自餘京身上和自己不死不休的淨化神力。
它不再四處觀望,妄圖尋找什麼,而是全副身心準備應對餘京。
仿佛是綿密的雨,觸手随着暗流湧動快速而猛烈地沖向左右閃躲的餘京。每一步的攻擊都會有碎石飛濺,同餘京擦身而過之際,原本溫柔的海水被攪弄起風雲,割破餘京裸露在外的皮膚。壓抑的海底,污邪控制着的污染生物妄圖吞噬擅自出現于它領地的死敵。
餘京在高頻的躲閃中,體能消耗得十分迅速。但污染生物的攻擊沒有空隙,他難以從中找到喘息的機會。更何況,他需要找到污染生物的核心所在。
但在方才的攻擊之中,污染核心卻全無蹤迹。
這在他曾交手過的污染生物當中是極為少見的情況。
餘京艱難地保持着大腦的思考頻率,疲憊與高度亢奮使得他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
污染生物精準地抓住了他停歇的那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發動再一次攻擊,志在必得的情緒蔓延開來。
觸手從四面八方而來,幾乎密不透風。餘京喘息着從中尋找着縫隙,但因縫隙不大,他還需要保護身後一直牢牢挂着的餘生,給他留下生存空間,餘京不得不單手撕開觸手的一角,以一種幾乎扭曲的姿态側着身從中穿過。
躲開這一番攻擊後,餘京迅速撕開左手下半臂的經脈——在撕開觸手的瞬間,他的手掌也被帶着污染的針刺刺穿,随即注射進污邪的部分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