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笑帶了幾分不懷好意,葉清弦将目光移到了對方腰間的绯色玉佩,立刻明白過來,昨晚的一切并非文書白在搞鬼,而是眼前的這隻大魔,她用一段虛假的故事迷惑了她的心神,再用山中的霧氣幹擾了她的視線,再不知不覺中偷梁換柱,将她送到了那個少年的家中,而她自己則順理成章的嫁給了文書白,并讓他忘掉了她。
能做到如此以假亂真的,恐怕就隻有飼骨師了。
葉清弦心中思量一番,眼前是一妖一魔,理智告訴她應該及時收手,莫要沖動。
可“魔瑰夜譚”卻無法再等下去了,若是再不注入靈力,培養書靈,就成了廢紙一張了。思及此,她微微側了側身子,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有那麼咄咄逼人。
“你們一個妖一個魔,想過人間的的潇灑生活,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枚绯色玉佩,我卻是非要不可的。”
說罷,她渾身亮起了隐隐光芒,周身的威壓将此地籠罩,帶上了些警告之意。
文書白沒想到眼前女子竟是仙門中人,他生性膽小,立刻靠攏在自家娘子身旁,抖的像個鹌鹑,卻還是小心翼翼拉着對方的衣袖,生怕她将東西送給了旁人,一雙眼裡全是委屈:“不行,那是給心愛之人的,不能送。”
柳仙嬰一頓,她怎會不知眼前的少女非同一般,本以為昨晚的她在劫難逃,替她去做替死鬼,沒想到,今日竟還囫囵吞棗的站在這裡。
難道說,山裡的那個大魔沒吃了她漲修為?
不應該啊,她活了這麼多年,怎麼會看不出來提親的少年非人,但對方法力詭谲,看不出修為,她隻知,少年的修為在她之上,甚至還要高出不少。
魔物都是好鬥的性子,哪裡來的真心,提親不過是為了吃她吞修為。
可一旦被魔看上,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尋到,她不得已才想處這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
可眼下對方既然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難道說那大魔不敵?
這樣一想,柳仙嬰心底不得不升起幾分忌憚之色。
她摸了摸挂在腰間的玉佩,耳邊卻回響的是文書白對她的承諾......
葉清弦看着廊下的小情侶,嘶,她覺得自己好像那仙門裡不講理的長老,正的有些過于邪。也不知是見不得小情侶的親親我我,還是等不及,她道:“想清楚了嗎?”
柳仙嬰回神,朝文書白粲然一笑,“放心,你給我的,從來都不會拱手相讓。”
文書白雖聽不大懂,但得到了回應,點了點頭:“嗯!”
葉清弦看明白了,講道理是不能了,隻有硬搶了。
于是她拉開了些距離,以手結印,藍色法陣以書院為中心向外擴張數十裡,為浮夢鎮覆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即使這裡打得昏天黑地,也不會波及周遭的凡人。
“不知好歹。”
柳仙嬰撂下此話,湛藍的天空驟然間翻湧着墨色雲霧,驚雷碾過的刹那,銀色閃電恰好映照在她的眼底。
隻聽“哐當”一聲,數十道黑色身影騰躍在書院飛檐之上,他們動作如出一轍,手中的彎弓蓄滿力量,齊刷刷将鋒利的箭頭對準了院中那襲藍色的身影。
葉清弦一掃而過——
骨飼師,類似人間的偃師,可他們手中的傀儡并非木雕的人,而是以魔物骸骨替換人類屍身骨骼,重塑為傀儡之軀。
皮囊之下,是魔骸鑄就的承重脊骨和關節,這樣的傀儡遠觀與常人無異,可卻在戰鬥中,能爆發出魔物筋骨的爆裂之力。
高階骨師,可同時操縱數千隻傀儡,從而實現“千眼共視,千手共戰”的能力。真沒想到,小小的一個浮夢鎮,竟然隐藏了一位這樣的大魔。
“這話該是我對你說才對吧。”
在利箭飛來的瞬間,葉清弦猛地騰空躍起,身形猶如靈巧的銀蛇從黑衣人中穿過,而後足尖輕點在竹枝上。
刹那間,傀儡如斷線的木偶倒下,可卻再度站起,恢複如初。
她不禁頓了頓,骨飼師的傀儡可是用魔骨支撐,尋常的利器和術法,是砍不斷的。
就在她思考的刹那,所有黑衣人在柳仙嬰的操控下騰身而起,合成一團翻湧的黑霧,黑霧中沉浮着數十張含媚帶笑的眼,随着陰測嗤笑震蕩,帶着森然殺意朝她沖來。
葉清弦輕勾唇角,手一揚,“魔魁夜譚”瞬間飛出來,帶着刺眼的光芒。
一白一黑在空中倏然相撞,白的猛地将黑的吞進書中,了無蹤迹。
柳仙嬰心中大駭,口吐鮮血連連後退,“你是弦月?”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盯着面前看着不過少女形态的女子,怎麼都無法将她和弦月仙尊連在一起。
傳聞,弦月行事素來詭谲難尋蹤迹。雖出身修真第一大派清河宗,其真實修為可卻無人知曉,可她手中的那卷《魔瑰夜譚》,堪稱魔界煞星,與之交手,輕則魂顫魄驚,重則銷聲匿迹。
能造出《魔瑰夜譚》這樣詭谲的法器,主人的境界修為豈會停留在平庸之處。
思及此,柳仙嬰指尖忽而泛起涼意,一股森然冷意竄上後頸,一向冷靜自持的她竟有慌了神。
葉清弦将對方驚恐的神色收進眼中,默默不言,看來,她的法器比她這個人還要出名。
不過,這樣也好。
“想活?那便拿玉佩來換。”她指着對方腰間的绯色玉佩道。
“少做夢了。”柳仙嬰擦去唇邊的血,冷哼一聲,
看她如此頑固的模樣,葉清弦不費口舌,猛的将書卷朝他們襲去。
“砰——”
書卷裡好似有一個巨大的吸盤,瞬間将柳仙嬰帶了進去,文書白一看娘子有危險,想也不想的立刻跳了進去。
葉清弦見成了,正要将書收回來,卻見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如閃電一般,竟也突兀的跳了進去。
她心下一沉,雲重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