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14:46:02]Céleste: 對不起，我是一隻企鵝。

女生上一條消息後面，還緊跟着一個企鵝跪地求饒的表情包，路辰浸在燈下的臉上掠過淡淡的笑。

他沒有立刻回複，而是放下摩挲書頁邊緣的食指，擡頭看向坐在長桌正對面的男生，問：“能查到id嗎？”

那人還在盯着電腦屏幕，手指在筆記本的鍵盤上快速敲動。他戴着一副金邊的眼鏡，頭發卻不善打理的支棱着着，左側翹起一撮呆毛，右側鬓角又像是午睡後被壓塌了，整個人有一種随性的書卷氣。

聽見路辰的詢問，男生有些遲疑的推了推眼鏡，然後托起筆記本電腦的機身，将屏幕轉給他看：“呃...我能查到這個tele号關聯的厘米諾協會ID，隻有這一個。注冊時間是兩年前。”

路辰一隻手托着腮，目光盯着圖片上紅色的标記框，慢慢念出那個id：“蕭羽凜？”

他的眉毛皺了皺，而坐在他左邊假裝認真做功課，實則豎起耳朵聽動靜的小馬則道：“搞錯了吧？這怎麼聽起來像個男生名字！”

“但是确實隻有這個賬号是綁定了她的。”眼鏡男聳了聳肩，“我感覺也不是沒可能啊。你看柏然，打遊戲怕被噴，還開變聲器裝妹子呢！惡心死我了！”

三人都忍俊不禁。路辰點點頭，幫他把電腦轉了回去，笑道：“好，這事多謝你。”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了。”一邊的馬斯遠喃喃道，“怎麼感覺這個女生，簡單中又透着奇怪？”

“其實隻要不影響我們後面的行動，都好說。但是你不是昨晚說想拉她入局麼？”路辰搖了搖頭，“總之，先觀察着。”

“我是想着，我們正面進攻端的戰力，隻有你也太累了。”馬斯遠轉着手裡的水性筆，“好家夥，我都不敢想以後挑戰賽怎麼打，13場全讓你上不輪換？”

對面的眼鏡男打趣道：“這還有一年多呢，現在就讓你惦記上冠軍了？咱們明年先打赢隔壁的知止再說吧。”

下午四點，喬夏才姗姗來遲。

真不能怪她遲到！誰能想到奶奶今天中午做飯居然沒喊她起來吃？

但是一想到老人家笑眯眯的說“心疼我女女熬夜學習”，喬夏本來有些不滿的撅嘴，立馬轉變成了撒嬌的哼哼聲。

她大半夜燈還亮着，其實是為了方便自己偷溜回來，爺爺奶奶卻以為自己在挑燈夜戰，不免有些心虛。

遠遠望見她到來，馬斯遠隻怕喬夏看不見他似的，趕緊揮起手臂向她招手。

喬夏今天的打扮和昨夜對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上身穿着一件寬松的淺藍色棉質短袖，領口微微卷邊，下擺随意地紮進米白色的短裙裡，裙長剛好到膝蓋上方，露出勻稱的小腿。她的肩上還挎着一個磨砂灰的牛仔布書包，整個人看起來明明就是個文靜的普通女高中生。

眼鏡男打量的目光則一觸即收，轉過頭，跟馬斯遠比了個口型：“這就是你說的很能打？”

小馬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不信的話，挨頓打你就老實了。”

路辰則反應平靜。他很是紳士的站起身，為她拉了把座椅到自己旁邊：“坐，喝點什麼？”

喬夏卻被他這樣的禮遇，給搞得緊張了。她擡頭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馬斯遠，臉上憋出一個僵硬的假笑：“不用了，我就喝水......”

路辰扭頭看了馬斯遠一眼。旁邊的眼鏡男生立刻心領神會，見這人還傻樂着，一腳踹上他的屁股：“聽見沒，快去買水！”

男生“哎呦”一聲跳了起來，嘴裡嘀嘀咕咕的小聲抱怨：“就知道使喚我！”說歸說，還是拿起手機，老老實實往吧台跑去。

眼看着唯一一個看起來好相處的小馬也跑了，喬夏現在更是如坐針氈。

她幹脆直奔主題道：“風紀委今天喊我來，是要追究我校外打架鬥毆的錯麼？”

路辰笑道：“要這麼說，最後一刀是我給的，你應該隻算從犯。”

他試圖撫平她的緊張，又拿出一個信封放在桌面上，緩緩向她推過去：“這是答應了你的，今早頭骨提交上去的獎金。如果你有多的，我也可以試着幫你提交。”

後一句，就是明晃晃的試探了。”

明人不說暗話，喬夏覺得既然都被逮了個正着，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便向他坦白：“我之前确實有殺過幾隻遊蕩體，不過有的是魔獸，有的是遊蕩體，等級則大多是一級。”

一旁靜靜聽着的眼鏡男忍不住開口問：“你是說，你還殺過二級遊蕩體？”

少女沉默片刻，“是。”

路辰為她作證道：“昨晚她确實一個人就能殺我給你看的那個遊蕩體，我隻不過恰好補了一刀。”

他鏡片後的眼睛閃過一絲驚訝，随即推了推眼鏡，語氣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恭維：“學姐真是深藏不露，一開始小馬和我說起你，我還不信呢。我是方旗升，高一的。聽說學姐和路隊同班一年多，居然還沒加好友，路隊也真是……太高冷了。”他笑着，自然地拿出手機，點開了加好友的頁面。

喬夏心中吐槽馬斯遠那張大嘴巴，面上還是禮貌地加上了這位看起來比馬斯遠靠譜不少的學弟。她随口感慨了一句：“你們裁決隊還真是藏龍卧虎。”

方旗升笑吟吟的沒接腔。路辰知道這是把話頭遞還給自己，便說：“但除了小方，我們還是打算以學習為主，捕殺遊蕩體一是為了鍛煉戰力，二是給明重的裁決隊加積分。”

她聽着他介紹團隊精神與規劃，抱着書包将自己的身子往後挪了挪，直到找到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又問道：“我有一件事很好奇，為什麼我也在明重上了一年多的課，卻從來沒聽說過什麼裁決隊？我以為不是軍校，這裡不會有修煉體術和魂術的學生。”

“想必你知道，魂術師的成就高低，主要靠個人的天賦，而靈械師雖然門檻低一些，沒人引導也很難入門。所以學校在每年招生的時候，會留意學生的家庭，私下聯系父母有這方面背景的學生。

比如小馬，他父親是南定區裁決局的，剛開學一周，校方就派人接觸他了。至于這事很少拿到明面上講，一是因為大家都不想因為這些，被周圍的同學當成異類區别對待，這點你也懂得。二則是因為...”

說到這，路辰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淺笑：“明重的裁決隊，成績并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