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你。”
陳叔擰着眉,裝若不滿地對他說:“我好不容易搞來的票,結果你遲到了,幫我去跑個腿怎麼了?而且......”
他看了眼站在不遠處低頭發消息的應承舒,壓低聲音:“你父親明年想投資演藝圈,你提前去和人家聊聊,對你有好處,知道嗎?”
應承宴垂眸,半晌後笑道:“謝謝陳叔,有心了。”
陳叔這才滿意地拍了拍應承宴的肩,和應承舒離開了包廂。
應承宴獨自坐在包廂裡,“咔哒咔哒”地玩着一枚火機,等外面的觀衆散得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地起身下樓,向後台走去。
沒了觀衆的劇院一下子顯得有些安靜,隻剩下他踩在木質地闆上發出的“哒哒”聲。偶爾有工作人員見他面生想上來詢問,都被一張印着“貴賓包廂”的票根擋了回去。
他不太想讓人知道自己在這裡,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鬼迷心竅地應下了陳叔的請求,縱然在他看來霧港的老闆沒什麼背着應承舒接近的必要。
爛泥是扶不上牆的,應承宴讓應承舒一百次,對方都沒膽子把應家搶去。
應承宴打心眼看不起自己那個便宜弟弟,尤其是在對方臉上露出膽怯和猶豫的神色時,煩得他都想一巴掌扇在那張和自己沒幾分相似的臉上。
但老式劇院的後台構造錯綜複雜,應承宴冷着臉拒絕了一萬個人詢問的後果就是他迷路了。
這時他看着昏暗的走廊,開始有些煩躁,可是想打道回府也找不到方向。
應承宴“啧”了一聲,幹脆走到這條路的盡頭,随手推開了一間房間的門。
這應該是某個演員的化妝間,正對着他的是一張化妝桌,角落裡則擺着衣架,上面挂滿了演出服,上面點綴的假水晶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閃閃發光。
應承宴之前對演戲的人是嗤之以鼻的,無論是舞台劇音樂劇的演員,還是拍電影電視劇的演員。在他看來不管演技如何,隻要背後的人有錢,哪怕長得不好看也能被捧出來。他一向看不起這種腹中空空隻能賣弄姿色的人,之前有人明着暗着往他身邊塞小演員,他也沒拒絕,反而是那幾個小演員被他折騰了一圈後哭爹喊娘地跑了。
自此港城便隐隐有傳言,說應家大少爺心理變态,喜怒無常,誰和他談戀愛才是倒了大黴。
應承宴想到這兒,百無聊賴地撩起一串項鍊,聽着廉價人造珍珠碰撞時發出的響聲,覺得應該出去找個人問問路。
可還沒等他轉身,就聽見身後的門被打開了。
進屋的人輕笑一聲,而後三兩步走到他背後,手臂緩緩環上他的腰,指尖攀着衣扣向上,輕輕劃過他的領口,按在了他的喉結上,帶着些微涼意。
應承宴倏地僵在原地,罕見地有些不知所措。
一股薄荷煙的味道慢慢侵入應承宴的鼻腔,對方的聲音帶着幾分俏皮,貼着他的耳際輕聲問道:“應老闆,不是說好了今晚在劇院後門等我嗎?怎麼......找進化妝間來了?”
應承宴微微蹙眉,笃定約對方幽會的不可能是自己。
那其他在港城會被叫“應老闆”的除了自己的父親,就隻剩一個應承舒了。
幾秒鐘之内,他便拼湊出了一個答案,心情變得有點微妙。
應承宴微微側眸,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認錯人了。”
這回輪到抱着他的人僵在原地了,原本遊蛇似的手蓦地頓住,而後慢慢地松開了摟着他腰的手。
應承宴原本以為會看見某個跑龍套的小演員驚慌失措的臉,卻在轉身的瞬間,猝不及防撞入一雙潋滟的桃花眼。
那是雙剛剛在舞台上見過的桃花眼。
謝萦珠還穿着那身掐出好看腰線的墨綠色旗袍,哪怕鬧出了烏龍,也不見面上露出慌亂,隻是臉頰多了兩抹绯色,有些錯愕地看着應承宴。
“那你是......”
終于占了上風的感覺很好,讓應承宴骨子裡惡劣的性子露出頭來,忽然就想騙騙他。
應承宴對他鞠了一躬,微微低下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他的語氣一改先前的不近人情,變得熱絡又腼腆,就像一個剛畢業走上社會的大學生一樣:“您說的應老闆是應承舒先生吧?我是他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