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萦珠沉默了一瞬:“想多了,應少爺。”
他表情的變化被應承宴盡收眼底。
少爺好像因為他的表情有些得意,對張超說:“正好遇見了,你們想去哪逛?方便帶我一起嗎?我也沒來過海市。”
他說這話時笑盈盈的,态度特别好,和昨晚判若兩人。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現在應承宴不像是來找事的,張超也沒什麼拒絕他的理由,隻能把目光投向謝萦珠,暗暗給他使眼色,征求他的意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萦珠慢條斯理地說,“那就一起吧。”
他說完後瞥了應承宴一眼:“但是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高檔不奢華,可能不太配上少爺的身份。”
“不都是出來玩麼。”
應承宴唇角微翹:“哪有什麼配不配得上的。”
謝萦珠“哎呀呀”地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彎成好看的弧度:“既然少爺沒意見,那我也沒意見。”
應承宴看着他的笑恍惚了一下,繼而腦中立刻警鈴大作,有點警惕地将他打量了一遍——
按照他的經驗來看,謝萦珠笑得越開心,心裡盤算的計劃越折騰人。這人和過去他遇見的小明星小模特不一樣,就算好看也是帶刺的好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陰你一下。
“我記得張老闆剛剛說想去海邊的集市看看,”謝萦珠斂了笑容,看向張超,“我們走吧?”
張超還在想自己什麼時候說想去海邊集市,但看見應承宴忽然黑了一半的臉色,到底還是沒問出口。
之前吃個牛雜煲都像要了他的命一樣,這會兒去這種魚龍混雜的集市對應承宴來說更是地獄級的邀請。
但海口已然誇下,他現在走人豈不是讓謝萦珠往後有機會嘲笑他嗎?
應承宴扳着一張臉,有些後悔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些機械地跟在兩人後面向集市走去。
海市是個旅遊城市,海邊原本隻有沿海漁民自己的交易市場,這些年投入了不少心血建設吸引遊客,變成了一處能嘗遍各地美食看遍各種珍奇的集市,這會兒正人聲鼎沸,隔着一段距離就能聞到海風的腥味和燒烤的油煙味。
應承宴目光一直落在地上,小心地避開了水坑和泥沙,不讓這些泥濘沾染在自己的褲腳上,一擡頭,發現謝萦珠正和張超聊得眉飛色舞,不知道在說什麼這麼起勁。
他心裡不清不楚地酸了下。
先前謝萦珠跟自己聊天的時候表情都是淡淡的,可沒這麼熱絡。
這勢利眼看上張超什麼了?
張超做的生意比他小,人脈比他少,連這次在海市的晚會都是幾人合夥辦的。張超有的他都有,張超沒有的他也有,怎麼......
應承宴在心裡“哎”了一聲,有些稀奇。
他怎麼忽然拿張超和自己比呢?
“應少爺。”
張超在那邊喊他,他從思緒裡醒過神,又小心翼翼地往兩人那邊靠去。
這是個調雞尾酒的攤位,說是雞尾酒,實則就是廉價酒精和香精勾兌的小飲料,一般都是高飽和度的藍綠粉黃色,一眼看去就知道裡面全是添加劑。
謝萦珠的指尖點在那些展示出來的精緻小酒瓶上,興緻勃勃地問張超:“張老闆覺得哪個好喝?”
“之前你們老闆不是說你不喝酒保護嗓子嗎?”張超随口問道。
應承宴冷笑了一聲,開口就是陰陽怪氣:“啊,原來謝老師不能喝酒啊。”
謝萦珠被他的語氣刺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看着他的眼睛:“喝一點又沒什麼。”
“喝醉了别訛上我們,”應承宴說,“不怕給你丢哪片海灘上?”
這點小飲料的度數頂天了隻有個位數,和“喝醉”八竿子打不着。謝萦珠懶得慣着他,買了杯粉色的“雞尾酒”,捧着有些劣質的塑料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張超在旁邊有幾分如履薄冰的感覺,心裡懊惱早知道會碰上應承宴就不喊謝萦珠出來了。他剛冒出這個念頭,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
他摸出手機時表情有幾分如釋重負,連忙對兩人說:“我這邊有事接個電話,你們接着逛。”
說完,他逃跑似的匆匆離開了。
應承宴抿了抿唇,忽然覺得兩人現在這樣獨處有點像約會。
先前同居的時候沒什麼“約會”的概念,相處方式無外乎他給謝萦珠卡讓他去買東西,卻懶得陪人逛逛街,算得上正經一起出去閑逛的,上次在中環勉強能算一次。
周圍的環境實在嘈雜,夾帶着油煙味,讓應承宴這個金貴的少爺實在有些受不了,捏着鼻子問謝萦珠:“我不想逛集市,反正姓張的走了,我也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