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面意思。”
應承舒剛剛面上的溫潤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狠厲,這讓他那雙眼睛看起來和他哥哥更像了。
“我知道你在因為什麼不甘心,知道你來是為了什麼,想得到什麼。”
應承舒從随身的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你是謝家的孩子。”
謝萦珠耳邊“嗡”地響起一陣嗡鳴聲,幾乎要聽不清應承舒說的話。
哪怕是上輩子,直到臨死前,也沒有人知道自己和謝家的關系,可現在有一個上輩子基本沒見過的人和他說,你是謝家的人。
謝萦珠慢慢打開那份文件,發現裡面都是收集起來的剪報,有複印的,也有直接從報紙上剪下來的,隻是離現在的時間太久,紙張已經泛起了黃。
謝萦珠一張張地看過去,發現上面寫的都是和謝家有關的事,比如破産,比如拍賣了大部分家産,再比如謝懷玉在應家的資助下出國風光無量的照片,剪報裡都有。
他擡頭望向應承舒:“你什麼意思?”
“我哥小時候被人綁架過,費了千辛萬苦才救回來,這件事你知道吧?”
“他回來時忘了很多事,唯獨隻記得被綁架的時候遇到了另一個小孩,那個小孩救了他好幾次。我父親覺得萍水相逢無端欠人救命之恩不好,于是登報尋人,想找到那個救了我哥的小孩。”
“沒過多久,一個叫謝懷玉的人找上門來,将那些日子的情形叙述得大差不差,于是我父親相信了他的說法,但是我不信。”
“長大後,我真的很好奇當年的真相,于是拜托了無數人,終于找到了當年綁架我哥的人。我給他看了謝懷玉的照片,他和我說,當年和應承宴一起的并不是這個人。”
應承舒說到這裡,面上的狠厲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先前溫潤的笑:“這原本是你的生活,讀完高中後出國深造留學,再風風光光地回來,找個證券交易所上班,再和應承宴結婚,成為應家的一員。”
“這本該是你的人生,你也不甘心,所以想方設法地接近應承宴,想揭穿你弟弟的謊言,我猜的對嗎?”
謝萦珠靜靜地看着他,面沉似水。
他原本以為有着上輩子的記憶已經領先了這個世界線不少,卻發現應承宴這個弟弟不像他所了解的那樣懦弱無能,居然把整件事的始末猜了個明明白白。
“這是何等醜聞,”應承舒說,“認錯救命恩人當了冤大頭,而真正的恩人輾轉市井,靠着自己的努力才當上霧港的台柱子,傳出去應家的臉都要丢光了。”
“你是為了應家的臉面來找我的?”
謝萦珠沒說“對”,也沒說“不對”,将球又抛了回去:“所以你來找我的目的隻是傾訴豪門秘辛?那抱歉,我沒有聽别人家八卦的愛好。”
“你不想報仇嗎?你不想把被搶走的一切奪回來嗎?”應承舒見他沒有反應,面上到底露出幾分急切,剛剛佯裝的勝券在握也有些搖搖欲墜,“你是這樣想的吧,不然我找不到你接近應承宴的理由。”
“我可以給你提供幫助。”
他的目光懇切地看着謝萦珠:“我來是為了和你談一筆交易。”
“你幫我收集材料,幫我扳倒應承宴,這樣應家就是我的了,而你那個鸠占鵲巢的弟弟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他們都得完蛋,”應承舒說,“這樣的條件你還滿意嗎?”
謝萦珠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他,評估着他的請求。
先前和應承宴在一起時,應承宴也提過幾次弟弟,但評價都是懦弱、無能、爛泥扶不上牆,言語間盡是輕蔑和嫌棄,壓根不覺得他弟弟有什麼經天緯地的才略。
可能收集這麼多剪報,在他哥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把整個事情的始末推演得七七八八,足以說明應承舒其人并非往日展現出來的那樣天真懦弱。
在豪門這樣的地方,如果真的一點獠牙都沒有,那估計也活不到這麼大了。
“昨天的溺水也是你安排好的嗎?”謝萦珠忽然問他。
應承舒搖搖頭:“這真的是個意外,但多虧你來救我,否則我沒有一個合适的理由來找你。”
“你恨你哥哥嗎?”
他怔愣片刻,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我恨他與否,很重要嗎?”
“我父親病重很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現在家裡有兩個繼承人,不是我死就是他亡。他看我不順眼很久了,如果應家真的歸了他,那我逃到天涯海角都活不下來。”
“可如果是我在應家掌權,我不會對他趕盡殺絕,至少留他一條命,我不是我哥那麼心狠手辣的人。”
“如果真的扳倒了應承宴,我會給你應家的一半股份或者财産,幫你離開港城開始自己新的人生。”
應承舒說完,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名片,輕輕放在謝萦珠面前:“我理解你需要再仔細考慮一下這件事,我等到下周,下周之前你打這個電話聯系我,我們之間的約定都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