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歲年看見爍家寨中難得出來幾輛車,猜測這車是去找爍安的。
她心裡高興了一瞬,終于不用再這麼耗下去了。
不知道他們是在山裡找,還是先去鎮上。
如果是在山裡大範圍搜索,這裡的各種地形她肯定沒有當地人熟悉,找到她和爍安是遲早的事。
如果他們去鎮上……必然會先去那個雜貨店,然後在鎮上想辦法搜索她的蹤迹,甚至是去縣裡。
這樣來看,在這裡躲避不如去鎮上保險。
到時候可以約個人多的地方見面,把人還給他們,好好把事情談清楚。
不然這裡荒郊野外的,到時碰上,他們人多勢衆,葉歲年覺得自己雙拳難敵四腿。
去鎮上或縣裡,找個人多的地方,就算打不過她還可以喊幾聲救命。
總會有熱心群衆願意拔刀相助吧。
但去鎮上又必須要經過望泗鎮,經過望泗鎮就意味着必須要經過雜貨店……
葉歲年不得不感歎一句:“這雜貨店的選址真是聰明,避無可避。”
她這幾天一直呆在山裡,此時出去必然會被看到。
但不出去……按剛才的設想,她必然會被找到。
葉歲年心裡有些後悔:這幾天隻顧得在爍家寨附近打轉,熟悉周圍的地理環境,沒有預想撤退方案。
第一次做這種事沒經驗,而此時意識到好像有點晚了。
走還是不走,她可能已經走進了死胡同。
左右搖擺了幾下,她回到面包車,看着這個唯一的變數——爍安。
爍安看見她回來,一臉等了好久、你怎麼才回來的表情,彎着腰說:“快點,我要上廁所。”
葉歲年控制不住翻了個白眼,他現在是一點都不害怕了,在車上吃了睡、睡了吃。
除了被綁住,簡直過得比她都自在。
她氣不打一處來,沒放他下去,強硬地說:“憋着。”
“什麼?”人有三急,急起來真要命。爍安還是第一回碰到她不放自己下去解決生理需求的。
他要鬧了!
這個女人也不想想她把面包車停在這裡這麼久,出去了那麼長時間,他一直在這裡憋着……
簡直要憋出病來。
他委實是忍不住了,開始在後座撲騰。
但不管爍安在後座怎麼鬧騰,就算他在後面不停用腳踹座椅,葉歲年坐在駕駛座上依舊“不動如山”。
隔了一會兒爍安也撲騰不動了。
被綁住身體費勁去折騰本身就更加消耗體力,他放棄了,但膀胱處時不時傳來的感覺又讓他恨恨地想要再踢幾腳。
葉歲年感覺他在後面消停了才轉回頭去,看他一臉頹廢的樣子,問他說:“從這裡有沒有不經過望泗鎮,可以去縣裡的路?”
爍安不想搭理她,“不知道。”
“你要是告訴我,我就給你松開腿,讓你下去。”
葉歲年語調平穩,但心裡急得很,爍家寨的車在前,她要趕緊離開。
山路窄窄的一條道,跟車實在引人注目,很難不被發現。
她在車上停一停,正好晾爍安一會兒,讓他難受了,才能痛快說出還有沒有别的路。
爍安:“别的路……你什麼意思?你要走?”
“對啊,這麼多天了也沒人來救你。”葉歲年瞥他一眼,一臉你很沒用,都沒人來救你的表情。
爍安不吱聲。
葉歲年添油加火:“你那天的語氣我還以為你有多重要呢,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沒見一個人來救你。”
看爍安身體在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憋的,她繼續補充:“我也不打算再在這耗了,你要是識趣,現在告訴我,後面我會讓你好過一點的。”
爍安雖然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但她突然搞這麼一出,真想要走?
或者想套他的話。
爍安一時有些拿捏不準。
不過他願意相信是族裡的人出動了。
一定是他們幹了什麼,才讓這個女人有危機感想要跑了。
一定是!
于是他滿不在乎地告訴她:“那你原路返回啊,幹嘛要問我其他路,我不知道。”
葉歲年看着他油鹽不進的樣子,真想把他一腳踹下車,她這幾天就不應該對他這麼好。
還讓他坐車?
他就應該在外面站着,時不時被她用鞭子抽幾下,就聽話了。
她一巴掌拍到爍安頭上,咬牙切齒:“原路返回,你真當我傻啊,你和那個什麼小光是一夥的,你們都是爍家寨的人,你當我不知道?”
爍安腦袋懵住了:不是,她怎麼知道的,她怎麼又知道了,她怎麼什麼都知道啊!
葉歲年警告他:“所以别想着诓我,鎮上我是肯定不會回了。給我指路,或者不指,你自己選。”
她說這話時眼神嫌棄,手中握着一把小刀,看他像在看待宰的羔羊。
這幾天爍安從來沒見葉歲年拿出來或用過刀,現在拿出來,這是對他……最後的威脅?
爍安突然自我懷疑:難道真像她所說的,不是有人來救我,她隻是不想在這裡耗下去了才要走?
可不是嘛,爍安想到綁匪綁了人能拿到贖金,自己一直沒人來救,在她眼裡估計連丁點利用價值都沒有了,可不就是個随時準備撕票的沒用垃圾。
現在她又說她肯定不去望泗鎮,等于他連最後經過雜貨店的救命機會也沒了。
爍安想着想着,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雖然爍胖胖經常打趣,說他爹不疼娘不愛,跟石頭縫裡蹦出來的沒有區别。
但沒想到……這種時候,真的沒有一個人來救他……
爍安在心裡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