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鶴喝得太多,在酒精的麻痹下大睡了一夜。
天剛蒙蒙亮,段鶴就醒了,他換了一身墨綠色的便裝,将那條從蘇秋水那拿走的帕子收入懷中。
下樓用早飯時,剛好左昭也在,他要了一碗粥坐在與左昭同桌而食。
兩天沒怎麼吃東西,段鶴兩三口就喝完了粥。
左昭覺得段鶴有些異常,安慰他道:“段大人,我也在意阿淺的生死,隻是皇命在身,希望你能顧全大局。”
段鶴輕輕擦了擦嘴,陰着臉沉聲道:“我不信她死了,我不會放棄找她。”
左昭以為他又要倔脾氣發作,緊接着又聽到他開口道:“我沒有忘記皇命,今日便去看看災民的情況。”
左昭這才松了一口氣,按前兩日的樣子,他還擔心段鶴一蹶不振,拖累隊伍,現在看來,應該不會。
……
蘇秋水一夜好眠,感覺精神也恢複了不少。
她見農潔在屋外曬藥材,便主動過去要幫忙。
今日事多,農潔便沒推脫,還跟蘇秋水科普藥材的作用。
忙活了大半天,兩人才有空坐下來喝口茶。
蘇秋水四處看了看,似乎一直沒見農桓身影,便問道:“怎麼不見農大夫?”
農潔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熱氣,應和了一聲:“我哥哥去給婆婆看病了。”
蘇秋水更疑惑了:“善婆婆是誰?”
農潔起身邊驅逐飛在藥材上的小蟲子,邊回答她道:“善婆婆是清風寨大當家的阿娘,一生助人為樂,附近的村民都得到過她的幫忙,幾個月前忽然病倒了,卧病在床。”
又是清風寨。
蘇秋水走到她身旁幫她趕飛蟲,探頭看她:“既然如此,農大夫為什麼不住在寨子裡?”
農潔望着她的眨巴眨巴的杏眸,讀到了好奇心:“告訴你也無妨,那寨子裡的人成天喊打喊殺,哥哥怕我學壞,所以才在寨子外面住,反正他們有事自然會來找哥哥。”
蘇秋水“哦”了一聲,如此說來,她并沒有深入匪窩,若她想走便能走。
夜幕降臨時,農桓回來了,他跟農潔交談了幾句,随後農潔就去了廚房。
他掰了幾根樹枝丢到屋外的篝火,又尋了個位置坐在離蘇秋水不遠不近的凳子上。
農桓取出一塊令牌丢在地上,火苗噼啪跳動,火光映在他臉上,照得他冷肅:“蘇姑娘,你可認得這是何物?”
蘇秋水拾起那令牌,一眼就認出是段鶴為她僞造身份制作的令牌。
農桓看得出她的神情并不意外,愠怒道:“蘇姑娘,原來你是官府中人,為何欺瞞你的身份?你這樣,會害了我們。”
蘇秋水張了張嘴,她一直處于昏迷狀态,根本沒機會開口,最後還是說了句:“對不起。”
或許收留她,會給農氏兄妹帶來麻煩,隻是她也沒想到,落水後會湊巧被水沖到清風寨附近的淺灘。
農桓并不是想要指責她,他今日入寨,大當家李波在議事堂大發雷霆,原因無他,兩日前派二當家下山做事,結果收到全軍覆沒的消息,就連那長着絡腮胡的二當家都被割下首級,懸挂與金陵城門示衆。
他當時揪住一個接應的小子,那小子在岸邊等着,見船上情況有變,悄悄從水中遊到船上,發現二當家手裡攥着一塊令牌,他不識字,就将令牌帶回了山寨。
李波連摔還幾個瓷碗,吓得一旁的手下大氣都不敢出:“簡直欺人太甚,是誰要殺了二弟,我清風寨必要将此人查出,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農桓隻聽了個大概,他隻管治病救人,并不想惹得身上一身臊,可他眼睛的餘光中又瞥見那令牌寫着一個“蘇”字,鬼使神差的,在說了善婆婆的身體狀況後,他順走了那塊令牌。
他心中存疑,才與蘇秋水求證。
“這段時日,你不要在附近亂走,身子養得差不多,就走吧。”
聞言,蘇秋水鼻子一酸,似乎她才跟農潔熟悉起來,下一刻就要與她分别。
忽然又想起阿歡,她初來這裡時,是阿歡陪伴在她身旁,她沒被人伺候過,也沒把阿歡當奴婢,不知道段鶴帶走她有沒有對她不好……
農潔不知道那夜哥哥對蘇秋水說了什麼,隻覺得她總透着若有若無的悲傷,又變得不愛說話起來,農潔問她什麼,她也是簡單地應和和敷衍過去。
時間又過去兩天,蘇秋水簡單收拾了東西,同農氏兄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