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姐你到了嗎?IM那邊的人已經快來了。”
助理打電話過來催促,池安新坐在車子裡隻語氣平靜地回複快了。
雨點噼裡啪啦地打在車頂,綠燈亮起,池安新踩下油門繼續朝公司趕。
池安新很少會出現這種趕點到場的情況,主要是前幾天她去國外看展,一路舟車勞頓,淩晨才到常市,回來時又淋了點小雨,今天早上大腦昏沉差點沒起得來床。
黑色捷豹駛入停車場,池安新下車時眼前一黑險些沒站穩,她皺着眉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發現已經在發燙,但今天是大項目,她必須得到場。
深吸一口氣,她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點便不再遲疑地朝大樓内走。
助理是個剛入職不到三個月的年輕姑娘,此時早已耐不住地等在一樓大廳,她正心急如焚地不斷往公司大門處張望,希望能盡快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
高跟鞋踩在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音,一個長發女人走了進來。
踩着黑色高跟鞋的步伐又穩又快,帶有白色豎條紋的西服褲褲腳一下下掃在白皙又泛起青色血管的腳背,女人上身一件版型硬挺的襯衫,黑色長直發正垂在她的腰間上方輕輕晃蕩。
“姐你終于來了!大家現在就等你了!”
助理趕忙迎上去,又仔細看了看池安新的臉,發現對方面色蒼白,以往總是紅潤的嘴唇也泛着白。
斟酌片刻,助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Ada姐,你今天是不是出門太匆忙沒化妝?看起來有點憔悴……”。
兩人刷卡進了電梯,池安新偏頭看向矮她半個頭的助理開口:“我從來不化妝,今天隻是有點不太舒服。”,頓了頓,她又補充道:“等會兒你幫我稍微化一下吧,看起來有點氣色就行。”。
畢竟是和這麼大的公司合作,總得看起來精神點兒。
電梯合上,反光的電梯門映出池安新的身影,她個子高挑,足足有一米七八,穿上高跟鞋遠遠看去更是有氣勢。
但池安新的五官則帶着豔氣,細眉下一雙眼尾上挑的鳳眼,鼻梁挺直,平時嘴唇也是紅潤無比,正中還墜着一顆唇珠,像在勾人來一親芳澤。
常有人認為池安新一定談過不少戀愛,就憑這張臉,她愛男愛女都有颠倒衆生的本事,可偏偏池安新性格一貫生人勿近,一天到晚都沒一個好臉色,總是冷漠而不近人情。
然而即便如此,仍然會有人覺得池安新是在欲擒故縱。
池安新母胎單身到二十五歲,背地裡卻被COB公司上下冠以“壞女人”的稱号。
助理幫池安新簡單打了個底,掃了點杏色的腮紅,最後塗上和她平時唇色差不多的口紅,這下鏡中的池安新又和平時沒什麼差别了。
走進會客廳,一屋子搞設計的男男女女叽叽喳喳地說着話,吵得池安新本就漲痛的太陽穴更是直跳。
穿着簡單西褲和襯衫的她在這一群紅男綠女之間簡直格格不入。
“天呐真沒想到我們還能高攀上IM的模特!”
“别這麼妄自菲薄啊,IM是不差,我們COB也很好啊,不知道今天都有誰會來,模特會來嗎?”
“你真是想多了,把模特叫來幹什麼,談合作當時是和對面老總談啊!等到晚上,再把模特都叫出來,然後我們就能——”
池安新無奈地一手撐在桌面上抵着頭,心中長歎一口氣,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了,所有人都站起身安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向會客廳門口。
先是一隻指甲粉潤、膚色瑩白的手出現在所有人視線裡,接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池安新清楚地聽見身旁的同事倒吸了一口氣。
女人一頭染成金黃色的長卷發,上身一件蕩領的白色絲綢吊帶,胸頸處露出大片光潔的肌膚,走動之間,絲綢布料下擺擦着纖細的腰肢,下身則是同色的絲綢短裙,兩條腿細筆直,腿部肌肉線條十分完美,看得出來是長期鍛煉的緊實。
即便女人臉上戴着一個寬大的墨鏡,但露出的小半張臉依舊能看出她是一個标志的美人。
“大家好,我是IM公司和COB公司本次時裝展合作的負責人,也是IM這邊模特部的經理。”
女人摘下了墨鏡,她五官精緻立體,眉毛是淺棕色,看起來有些像混血,一雙圓圓的眼睛自帶笑意,說話時會不自覺地微微眯起,笑起來時更似兩彎月牙。
“我叫聞月,各位也可以叫我Luna。”
池安新的身體一下子變得滾燙,她再一次兩眼發黑,手掌及時按住會議桌邊緣,這樣才不至于站不穩。
她開始後悔。
後悔自己昨天為什麼要淋那一場雨,後悔自己今天為什麼會發燒生病。
突如其來的高燒就好像早已暗示着今天這猝不及防的重逢,她避不開,也克服不了加速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心中好似被火撩過一般。
視野中,聞月卻像并沒有注意到她一樣,隻神色如常地和面前的人挨個握手,直到來到自己的跟前。
“你好,池總監。”
聞月故作不認識池安新,甚至眼睛下垂看了一眼她胸前挂着的工作牌,才禮貌地向她問好。
你叫我池總監?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嗎?
我們高中是同班同學,大學是同班同學,畢業時你還找我一起合照,你現在假裝不認識我?
這些問題盤旋在池安新大腦中,險些順着那複雜的情緒脫口而出,但她還是忍住了。
池安新握住自己面前的這隻手,她直直地盯着聞月的眼睛開口:“你好,聞經理。”
好久不見。
兩人掌心一觸即分,然而下一瞬,池安新心中猛地一跳。
聞月的手指指甲順着她的掌根輕輕劃過她的指腹。
好像被貓撓了一下,池安新掌心發癢,下意識就要收緊手掌,聞月卻很快離開。
池安新擡頭看向面前的人,聞月背對着其他人,朝她露出一個頑皮又作弄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