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
池安新立刻從床上翻身坐起,她急忙就要開口解釋。
雖然她不太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但她一點也沒有讨厭聞月,也沒有不想見聞月。
聞月還是沒有轉過身,池安新猶豫片刻,半遮半掩地說了些心裡話:“我們做同學做了七年,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一起合作項目也沒什麼關系,不就和以前小組作業一樣嗎?總之,我不讨厭你的。”。
“真的嗎?”
聞月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古怪,悶悶的,這讓池安新的心髒莫名酸漲起來。
“嗯,真的。”
熱水壺被放下,聞月也慢慢轉了過來,她的眼睛輕微泛紅,但神情已經和平時沒什麼差别。
池安新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接過聞月遞過來的熱水,看人似乎并不急着走,又開始問起來:“之前聽說你移民去法國了,這次是為了合作才回國的嗎?”。
說實話,這是池安新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聞月後,池安新因為工作原因也曾去過不少次法國,但沒有一次遇見過聞月。
去年她站在埃菲爾鐵塔下,旁邊塞納河岸有個亞洲面孔的女人向她的同性伴侶求婚,滿天繁星下人群在不斷歡呼,她無比希望能在那一刻遇見聞月。
然而,在她寄予期望的異國他鄉,連半個熟悉的身影都沒有看見過。
池安新也曾沖動地想聯系聞月,但最終,她還是放棄了。
她不知道聞月對她是什麼想法,她甚至不知道聞月的性取向,如果她打通了電話,她該說什麼?
說我想你,還是我喜歡你,又或者是你還回來嗎?
可她沒有任何身份、立場,她和聞月認識七年,甚至連親密點的朋友都算不上。
高中時,她視聞月為争奪第一名的對手。
大學時,她視聞月為争奪獎學金的競争者。
池安新一直以為她會和聞月這樣較着勁過完一生,她甚至從來沒有想過“聞月”這個名字有一天會脫離池安新的人生軌迹并去往将近一萬公裡的國外。
曾被她視為假想敵的聞月在離開之後,宛如一支被射出的箭,尾端系着一根繩索牢牢捆着她的心髒,隻有在飛向遠處時,那被拉拽的刺痛才喚醒了池安新心中深埋的戀慕。
直到畢業後,她才發現,她隻是希望聞月的目光能夠為她停留,僅僅為她停留。
而如今重逢,她想知道聞月還會離開嗎?
“嗯,這次回來就不走了。”
聞月很快回答,她語氣鄭重,像在承諾和保證。
池安新點點頭,病房内再次陷入寂靜。
“對了,你那天,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
聽到池安新這麼問,聞月笑得眉眼彎彎,她坐得離池安新近了一點,池安新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這個啊,我想逗逗你來着。”
目光對上那雙棕色的眼睛,池安新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安新總是那麼冷淡,我就想看看你會不會有什麼不同的樣子。”
聞月聲音放得很輕,說到“那麼冷淡”時帶着一點可愛的埋怨,而後半句則是惡作劇般的調皮。
她們之間的距離一時間挨得很近,池安新能嗅到聞月身上淡淡的甜香。
聞月本以為池安新會讓自己不要靠這麼近,卻沒想到,池安新忽然靠近,手臂就撐在她身側。
那張豔麗又時常神情冷淡的臉不斷放大,直到兩個人幾乎呼吸交纏的距離才停下。
“我的反應……你滿意嗎?”
池安新低聲問,她是真的很好奇這個答案,就連視線一刻也不曾偏移,希望得到聞月心中最真實的答案。
多年重逢,聞月對她的一切滿意嗎?
有覺得池安新還是一個挺優秀的人嗎?
池安新看似鎮定,然而長發遮擋下,耳尖早已發燙,紅得宛如滴血。
黑色的長發掃在聞月的手腕,從身後看,好似池安新将人摟進了懷裡,她們臉貼臉,好像正在做什麼暧昧的事情。
聞月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她視線下垂,注視着池安新因高燒退盡、身體好轉而恢複紅潤的雙唇,那顆唇珠如此鮮明,她的眼神變得迷蒙起來。
“Ada姐,你醒了!?”
助理的聲音猛地響起,病床上的兩人一下子回了神。
池安新還是臉皮更薄一些,直接慌亂地翻身,背朝門口躺了回去,而聞月則是鎮定自若地坐直了身子,坦然地和池安新的助理打了個招呼,才從床上站起來。
“聞經理你也是來看Ada姐的嗎?”
周亭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進了病房,她向來是個粗心眼的姑娘,未曾注意到池安新和聞月剛剛暧昧的氣氛。
“Ada姐?”
聞月先是笑着應了周亭一聲,又偏頭挑眉看向病床上繃着一張臉的池安新。
池安新語氣平平地開口:“剛工作時随便取的,有個英文名和國外顧客好溝通。”。
騙人的,其實池安新取這個名字有自己的私心。
高中時她和聞月英語課在一個小組,聞月是她們的組長,要為組員取好英文名,那時聞月給池安新取的名字就是Ada,但當初池安新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冷着臉拒絕了,隻說要自己取。
等工作那會兒,池安新早就不記得當初自己取的英文名,卻還記着聞月給她取的Ada。
剛工作時每當有人叫她Ada,池安新的心中都會泛起莫名的漣漪,好像聞月雖然無聲地前往法國,卻仍然給她留下了一些可以長久延綿的東西。
“你是安新的助理嗎?叫什麼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