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怎麼叫我們别玩太瘋,結果你倆還醉倒了?”
周亭有些驚訝地看着面前散發濃重酒氣的兩人。
“稍微沒注意就喝多了點。”
池安新臉上染着淡紅,而一旁低着頭的聞月已經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穩。
“哎,小月姐醉的這麼厲害,我們趕緊先回酒店吧。”
一行人本來還說去吃個夜宵,這下也不鬧騰了,紛紛出了酒吧打算散場休息。
玉倉市今晚氣溫驟降,剛走出酒吧便有絲絲縷縷的涼意侵入皮膚,聞月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寒顫,池安新下意識就要将人完全摟抱在懷裡,卻被聞月躲了過去。
“扶着吧,别抱了,感覺朋友之間這樣太親密了。”
聞月聲音有些含糊地開口,池安新的動作僵在原地。
“好。”
池安新輕聲回答,她一隻手托着聞月的手肘,另一隻手像之前第一次扶聞月那樣,隻用手臂攔在女人腰後。
這一次聞月沒有再說“溫柔點”這樣的話,她們無言地回了酒店。
坐在出租車上的聞月緊緊閉着雙眼,而池安新始終隻握着她的手臂穩住她的身形。
在安靜的車程裡,聞月反複地想着有關池安新的一切。
她能當堂反對老師,她能直言所有人的設計“俗”,她能站在聞月面前攔下陌生人的搭讪……
池安新有一萬種勇敢,卻隻在愛裡怯懦。
她不是看不見聞月朝她走近的每一步,而是看見了也不敢承認,于是自欺欺人地覺得聞月本來就那麼好,覺得聞月對所有人那麼好。
而這正是聞月感到悲哀的原因。
如果無法感受到特殊的心意,那一切都能如常,聞月也能告訴自己池安新是異性戀,天生對女性的愛意難以察覺,時間長了,或許她會放棄的。
但偏偏池安新潛意識裡什麼都明白,卻始終選擇了逃避,甚至說自己善妒,把自己打造得那麼心胸狹隘。
聞月想起海邊那些話。
明明說是嫉妒,卻句句都是偏愛。
可池安新甯願在那自怨自艾,都不向前一步,她說不出口對聞月的情感,就連最簡單的欣賞都說不出。
到底是真木頭,還是沒愛到那種程度?
這個人那天意外展現的真心好像放了很久的昂貴糕點,不掰開就不知道是否變質、是否腐爛,不親口去嘗就不知道能否像想象中那樣美味。
聞月此刻真的開始恨池安新,恨她憑什麼可以藏得這麼好,恨她的遲鈍和膽小。
七年都沒有洩露出絲毫風聲,直到現在都虛虛實實,讓聞月根本看不清她的心在哪。
“房卡放在哪記得嗎?”
池安新聲音很溫柔,大概是以為聞月醉的神志不清了,跟她說話時都帶着輕哄。
但聞月其實并沒有醉得那麼厲害,在國外那些年沒少參加過各種聚會,酒也沒少喝,隻是她比較容易喝酒上臉,才看起來是一副醉倒的樣子。
更何況,聞月此刻什麼人都不願意應付,就連池安新也不想看見,于是她一路都閉着眼,假裝自己早已意識不清。
池安新沒有聽到回答,隻能站在酒店走廊一手扶着聞月的肩,一手翻她的手提包。
一番動作下來,滿頭大汗的池安新終于摸到了那張薄薄的卡片。
滴的一聲,将人帶進房間又輕手輕腳地放到床上,她俯身将聞月的高跟鞋脫掉,又拉過被子給人蓋好,但在看見聞月臉上精緻的妝容時,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走進衛生間後果不其然找到了卸妝水。
有些笨拙地替聞月卸好妝,又拿毛巾輕柔地擦臉,擦了擦衣料外露出的脖頸、手臂,這才放心地長舒一口氣。
聞月一直感受着那隻手在自己臉上的動作,其實早在池安新替她脫鞋時,她便有些想睜開雙眼,可沒想到池安新竟然還會替她卸妝,一時之間,她又不願意清醒了。
想在這溫柔和親密中再多沉溺一會兒。
池安新輕輕摸了摸聞月一頭金黃色的卷發,又低頭凝視了幾秒聞月酣眠的睡顔,最終還是克制不住内心那種柔軟的沖動,小聲開口和她道别——
“晚安,我的公主。”
聞月的眼皮震顫,心跳劇烈地撞擊着胸腔。
池安新的語氣裡包含了那麼多的憐愛和不舍,她叫聞月“公主”,好像聞月的存在對她來說無比珍貴。
經年累月的壓抑中,聞月沉寂的欲望忽然被點燃。
池安新是膽小鬼,她也要做膽小鬼嗎?
反正池安新也對自己有好感,為什麼她們不能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對喜歡的人有欲望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聞月也曾幻想過池安新和她親密的場景,而此刻,有一個幻想成為現實的絕佳機會擺在她面前,聞月無法抗拒這種誘惑。
她們都喝醉了,都意識不清醒,都在這個驟然降溫的夜晚渴望溫暖的擁抱。
在池安新轉身要離開的瞬間,聞月睜開了雙眼。
灼熱的視線從池安新纖長的手指,遊移到女人獨有的腰胯曲線,再到那張日思夜想的面容……
聞月不想再忍了。
給我吧,給一點纏綿吧。
哪怕隻是一個輕飄飄的吻,哪怕隻是一根手指指尖的觸摸都可以。
七年暗戀,就給一點點溫暖和親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