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遊客,大家好,我是本次的雪山向導,大家可以叫我曲瑪,歡迎你們來到喀那雪山!”
“我們眼前的這座雄偉雪山,就是喀那雪山,它的主峰海拔有五千五百二十四米,是這片區域的顯著地标,也是許多人心中的聖地。”
“在雪山之巅的平地坐落着心顯寺,這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寺廟,寺内有供燈祈福的傳統,許多遊客會在這裡點亮一盞燈,寄托自己的心願。寺廟的氛圍甯靜平和,如果大家心中有難解的結、未圓的夢,不妨去心顯寺點一盞燈,不為強求結果,隻為求一份内心的安甯與寄托。”
曲瑪話音剛落,池安新便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聞月。
今天她們兩人和周亭一行人分開了,周亭在得知她們要來爬喀那雪山後連連擺手,大聲拒絕同行。
作為一個不愛運動的夜貓子,周亭很擔心自己會在雪山上暈倒,她表示這種具有挑戰性的運動還是交給池安新和聞月吧,她會帶着IM的人去逛博物館。
于是今天上午隻有池安新和聞月來到了喀那雪山。
聞月此時穿着一件桃紅色的沖鋒衣,一張臉被防風面罩擋得嚴嚴實實,池安新即便有心觀察聞月的表情,也什麼都看不清。
雪山上實在不适宜多聊天,她們隻是沉默地聽着向導扯着嗓子的介紹,然後握緊登山杖一步步往上攀爬。
風雪逐漸減弱,她們來到雪山上的一處平地,一間肅穆的寺廟出現在登山客們的眼中。
曲瑪拽下自己的面罩和防風鏡,黝黑的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這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性格活潑,上雪山前一直話聲不斷。
她聲音洪亮地繼續朝衆人說:“現在我們已經到了雪山之巅,心顯寺就在這裡,而在心顯寺的旁邊,我們建立了一座獨特的建築,它叫願宮,這是一座專門儲存心願的宮殿。”
“在願宮,大家可以領取特制的心願容器,我們稱之為‘恒願匣’。這些匣子由特殊材料制成,密封性極佳,能抵禦嚴寒和濕氣,确保我們寫下的心願紙條在長時間内完好保存。”
“當然,我們這兒還有個規矩,每隔五年,會把這一批存放的恒願匣全都請出來,要是你的願望沒實現,我們會舉行個小小的儀式,然後安安穩穩地把它埋進咱們喀那聖潔的雪地裡,相當于讓雪山幫你永久珍藏你的願望。”
“要是實現了,你随時可以憑着當年登記的号碼,回到願宮把你的恒願匣取走,那可是個特别的紀念品!”
池安新發現其餘人在聽到這裡都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唯獨聞月神情不變,隻帶着一點淡淡的笑容,好像早已經聽過并且十分熟悉的樣子。
池安新的心裡霎時不舒服起來。
聞月在大四那年來這片雪山時,是否也去過願宮,也為“那個人”寫下了五年為一期的心願,再虔誠地把那張承載了她心意的紙片放進了恒願匣?
“不管各位是去心顯寺靜靜心,還是到山頂的願宮存個小願望,都希望喀那的遼闊天地能帶給大家一份安甯。”
曲瑪先是告訴所有人兩小時後集合,又叮囑衆人注意安全,随即便一揮手示意解散。
人群立刻三三兩兩地分開,有些攜手去了心顯寺,有些立刻往一旁的願宮走,唯獨池安新和聞月站在原地不動。
池安新不是很信這些,去哪都無所謂,反正和聞月在一起就行,可她沒想到,聞月竟先一步提出要分開。
“我得一個人先去趟願宮,要不安新你先在這裡自己逛一逛?等會兒我就來找你。”
聞月語氣溫柔地和池安新商量着,池安新心裡五味雜陳地點了點頭。
告别池安新後,聞月朝那個紅牆金頂的宮殿走去,在那裡她存放了一封情書。
……
高考結束那年,聞月寫了一封情書,她本想着在畢業典禮上悄悄送給池安新,算作對自己少女時代最後的告别,卻沒想到在班主任那意外得知,她和池安新上了同一所大學,就連專業都一模一樣。
于是情書又被她帶了回去,聞月想自己和池安新還有四年可以繼續相處,一切還能慢慢來,她們還沒到要告别的時候。
然而,她們做了四年大學同班同學,池安新依舊沒有變過那冷漠的神情。
在時間的飛速流逝中,馬上又是畢業季,這一次聞月帶着那封情書來到了喀那雪山。
聽說心顯寺許願很靈,這裡還有一座可以存放願望的願宮,而喀那雪山會守護每個人的心願,直到它們實現的那天。
于是聞月在雪山之巅寫下池安新的名字,她在願宮向上天許願請一定不要分開她和池安新,請讓池安新早一點喜歡上她。
之後又轉而前往心顯寺,她跪在蒲團上,虔誠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從五千五百米的海拔到一百零八級的台階,這一天的每一步,她都在念着池安新的名字。
……
我知道讓她愛上我很難,我知道七年都沒有結果的緣分不必再強求。
可我真的不甘心,我想試最後一次。
請喀那雪山祝福我,請您保佑我,就讓這段一個人的情再多延續一會兒吧。
彎腰俯身,額頭抵在地面,聞月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
最後一次,畢業時再試最後一次,如果這次還是被拒絕……
就算了。
明明還沒被拒絕,可放棄這個念頭升起的那一瞬,聞月已經感到難過。
“施主要求什麼?”
僧人從聞月手中接過由她自己點燃的供燈,輕聲詢問。
“求——”
明黃色的微弱火光映在聞月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