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月以為隻是簡單的出去玩玩,卻沒想到陳屹川把它當成幾乎是表白和确認關系的兩天。
姚千月隻在鄉鎮讀過半學期的學前班,裡面所謂的幼兒園課程,還是完全小學化了的,甚至她們的作息時間都幾乎按照小學的來安排。
上一年級之後,姚千月因為好面子,每次閱讀課都裝,專挑字兒多圖少的書看,第一次和陳屹川坐在一起被蟲子吓到之後更是對圖畫書避之不及。
她不知道,其實幼兒園三年,如果正常讀過的孩子,應該是最喜歡看那種圖畫書的,現在很多人叫它繪本。
陳屹川後來其實有再跟姚千月坐到一起過,那節閱讀課他們班的老師生病了,臨時叫美術老師過去代了一節,美術老師分不清哪些小孩兒是一班,哪些是另一班,把他們安排坐在了一起,而姚千月班的老師又因為上一次的經驗沒有出面糾正。
都安排好座之後,美術老師心滿意足,還專門而從閱讀室裡挑了一本繪本出來,帶着大家看。
優秀的繪本,甚至不用文字描述,僅憑畫面就能傳達好一個适合小朋友們閱讀的故事。
陳屹川簡直想不通姚千月居然會不喜歡圖畫書。
美術老師選的是《活了100萬次的貓》,這本陳屹川在中班的時候就看過了,聽着聽着分神,百無聊賴之際,餘光去看姚千月。
小桌子小椅子上一排排面朝投影屏神态各異的小腦袋像從湖心外擴出去的波紋,以他的雙眼為起始點,視野裡蕩出去的水痕逐漸模糊,僅留下名為姚千月的斑點一閃一閃清晰可見,姚千月聽得極其認真,看着繪本裡的圖畫神采奕奕,分明就是喜歡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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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實,姚千月其實很喜歡繪本。
她沒上過真正的幼兒園,但發現别人都上過。
她其實想去幼兒園玩玩兒,小時候她沒坐過滑滑梯,也沒坐過搖搖車,連秋千都沒坐過。
聽說幼兒園進門就是攀爬架滑滑梯和秋千,還有一大排銀杏,連大人都喜歡。
但是她要面子。
——都快讀高中了還進幼兒園,丢如臉。
陳屹川不要臉。
他帶姚千月去了幼兒園。
“……”
姚千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她的心情,比起高興她更覺得羞恥,就算周末幼兒園确實一個人都沒有,裡面的秋千确實塞得下她,安保室裡的叔叔也樂呵呵放他們進去了沒說什麼,但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怎麼可以!!
姚千月站在入園口銀杏樹下的迷你小跑道上,攥着自己的背包手足無措。
這個點兒,銀杏都沒黃,她黃了。
要是被人看見怎麼辦??!
列入人生尴尬時刻。
姚千月望着腳下,樹葉和她的影子很快被一團更加高大的吞下,陳屹川湊了過來,遞給她一盒吃的。
姚千月第一次不那麼想接。
“…你吃吧。”
“給你買的,怎麼能我吃?”
“不想吃…”
陳屹川:“那别吃。”
但還是把吃的硬塞給了她。
姚千月閉了閉眼,拒絕投喂,腿剛擡起來準備邁開步子往前走,下一秒又被人拉着背包帶兒揪回去。
陳屹川黑了臉,但因為臉太黑看不出來。
姚千月老早就說餓了,陳屹川一路塞都行,姚千月從來沒拒絕過,為啥現在突然就不能了?
他還特意買了她最愛吃的,可是怎麼勸姚千月都别扭,還一直推脫要他自己吃。
那不是要他命嗎?他真不愛吃…
況且陳屹川隻管着買她喜歡的了,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是難以下咽。
“你吃過一口我就能吃了…”忍着惡心,陳屹川不放棄。
“?!”
天空一聲巨響,姚千月被雷劈中,直接紅溫。
什,什麼,什麼意思!?姚千月再次轉身離開,陳屹川不明所以,秉持着“她不吃就是生氣,吃了就是不生氣了”理念,仍然積極發言:
“怎麼了??”
“?别啊,我其實也餓,你咬一口吧,我不會特意挑你啃過的地方下嘴的。”
啊啊啊啊!
姚千月咬牙攥了拳頭,紅着臉加快腳步。
這個神經病!
為了勸飯,陳屹川一邊追,一邊瘋狂保證,“真的!我把你咬過的丢掉!”
“踩兩腳!”
“喂螞蟻!”
“…”陳屹川一路追着人進了食堂後方的建構區,和入園連接的小操場不一樣,這裡完全屬于幼兒園内部,不會有随時可能會被路人看到的危險。
姚千月停在磊起來的建構玩具一旁,彎腰一隻手扶着膝蓋,有點累,下意識地四處看看,發現這一點後意外地放松了很多。
離她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個雙人秋千此刻閑置着。
姚千月仿佛又看到了生的希望。
幼兒園裡,大孩子能玩的東西還挺多的,光是秋千就有好幾種不同的類型,建構區的各種實木塊兒、紙杯、紙闆,還有平常撿的什麼松果、葉子,塑料管之類的,全部都能用來搭房子拼圖案,甚至那個區域還有圖例示範。和玩樂高沒什麼區别。
挨着建構區,旁邊是沙水區,無痛海邊沙灘體驗。再旁邊美工區和科學區,能畫畫做手工還能實操做點有趣的小實驗。
姚千月第一次知道幼兒園裡有這麼多東西。
……
總的來說,姚千月玩兒得很開心。
最後的最後,陳屹川帶她去自己去做繪本,自己寫自己畫,姚千月腦袋疼,頭扣破了都不知道編個什麼故事好。
這個環節是陳屹川特意安排的核心部分,陳屹川明顯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的,早就猜到,幹脆也勸她放着。
姚千月就這麼坐在牆角,掏出手機找東西看,邊吃邊玩兒邊偷瞄他,并且逐漸意識到什麼不對開始緊張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