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月這兩天不太能直面他。
一靠近,那天酒後她對他實施的“厲行”就會自動跳出來,讓她扣手摳腳到處扣扣無處自容。
更别說勸他吃藥了,但他不吃藥就好不了…
他得吃藥,得有人勸他,不吃藥就好不了……但她不能去勸,但除了她也沒别人更合适,
絕不是因為她其實不想讓别人去。
但他不吃藥就好不了…
姚千月盤了半天死循環的邏輯,傷神累心,午休時間還是不得不選擇迎戰,給陳屹川端去了藥和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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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屹川正在看手機。
姚千月把東西放下後,陳屹川瞟了一眼,發現是什麼後緊急撤回,裝沒看到。
得益于他也在裝瞎,姚千月有了更多時間做心理建設。至于要問她哪兒來的那麼多建設要做,因為她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因為慘絕人寰的沙發事件,還曆曆在目。
你無言,我無語,冷,但不是冷戰那種氛圍,相反莫名暧昧,姚千月不能接受,匆匆建設好了清嗓敲兩下桌子:
“陳屹川!”
“…去把,沙發床整理好,提前加熱。”
“沙發”兩個字,姚千月水靈靈破了音。
陳屹川沒聽懂?
“吃了藥容易犯困,你肯定要好好睡一覺,我不會弄你那個。”姚千月解釋,水靈靈回避陳屹川投來的視線。
“……”
噢。
陳屹川肉眼可見地失落,拒絕吃藥,但乖乖去把沙發床都弄好了。
姚千月就知道這個家夥不肯碰藥,她當面勸對方都這态度,沒她盯着更不用說了。
“你這樣一直拖着什麼時候才能好?”
姚千月決定強硬一點。
她把人叫回來坐下,直接動手摘他口罩,陳屹川可能真的病得太厲害了,雖然百般不願,但竟然沒有抵抗,也沒有不正經搞怪耍滑,姚千月摘得很輕松。
連這點力氣都沒有了?
“悶嗎?”她問。
“不。”陳屹川忍着想咳嗽的沖動,奈何剛回完話,還是控制不住咳了兩下。
摘下口罩也會讓他更容易吸入空氣裡的雜質,刺激他的口鼻,咳完兩聲後嗓子更不舒服了,姚千月看了鐵定生氣。
被逼急了,陳屹川一咬牙把後來那點咳嗽強壓下去,主動把藥吃了,連水都喝幹,不用姚千月催。
姚千月有些意外。
陳屹川的臉色真的很差,不止沒有平日活潑健康的感覺,眼下還黑了一圈,很疲憊,想必是咳得厲害的時候連睡都睡不着。
姚千月既生氣,又出于一點自己是罪魁禍首的自責,想罵罵不出來,化解到最後成了一句:
“你到底為什麼這麼讨厭吃藥?”
小時候明明也不這樣。
陳屹川苦着臉搖搖頭,把口罩撿回去戴上,一言不合就躺去了沙發床,仗着自己生病可以耳朵失靈。
“……”關鍵姚千月還真拿他沒辦法。
其實稍微梳理一下,反正就是高考後他們撕破臉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都說打職業遊戲會打出很多病來,姚千月估計是那段時間陳屹川看病看出陰影了吧。
那段時間和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是禁忌,姚千月暫時也不想提,默默坐到旁邊,看陳屹川假休息。
藥效上頭,沒一會兒,陳屹川就真睡着了,而姚千月守了他整個午休。
睡醒之後,陳屹川依舊沒什麼精神,去展子的路上隻有雷朝意一個人“活”的氣息很足,二十分鐘車程結束,進展子前,姚千月下意識帶着雲天雨去接手雷朝意帶來的一大堆吃的喝的,雷朝意也沒拒絕。
除了病号陳屹川,三個人一人一大袋手提“行李”,凍得手僵不說,袋子還很勒手,下了車走到展子真正的入口還要爬兩個大階梯。
雲天雨一下子又受不了她這比咖啡還苦的命了,風一吹一激靈,眼眶裡迅速蓄起來淚花。
“!?”
“成功的路上不能失去夥伴啊!我已經念經104分鐘了,天雨!堅持住!”
雷朝意立馬側身去找紙,姚千月見狀則想去接過她手上的“行李”。
沒想到,胳膊還沒完全伸長,陳屹川貼上來,姚千月手上一輕,兩位的負重就都被他拾取了去。
“……”
姚千月并不高興,陳屹川病得精神氣都還沒有恢複,就非要逞強??
口還沒張,但姚千月的眼刀已經過去了,陳屹川懂她意思,撐着拿出平常的勁兒來耍寶一段。
他也有自己的堅持,這麼點就讓他來了能怎麼的吧?
陳屹川舉起“行李”,一左一右兩大袋食物被他當手絹兒一樣使,在手上蕩來蕩去,陳屹川說,“千月,你别說你還真别說,中午你給的藥我吃了馬上就好了,神藥啊!”
姚千月“……”
誰信?
跳完拙劣的秧歌,陳屹川又黏到姚千月身上,向她保證他真的早就好多了。
“我發現怎麼我沒狀态你也蔫蔫的?”
傷在我身,痛在你心~
“沒辦法,是不是因為畢竟我帥得讓人牽腸挂肚的?”陳屹川開始了他的吟唱:
“别擔心了!你選的藥真的賊好,藥到病除!我感覺我現在甚至可以去跑一千米,拿第一名。”
一陣胡言亂語,姚千月起初顯然是不信的,眼神警告他多次,但耐不住陳屹川見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見得惡心人見得出彩見得絢爛,确實和中午相比好多了,忍無可忍,姚千月才終于放下心來,姑且罵出了那聲:
“滾。”
“好呀~”
陳屹川笑眯着眼睛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