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他爹說得對,衍哥兒你自己也是個娃子,現在這副模樣也照顧不了宸哥兒。”
說話的人,正是略懂得草藥和醫術的二柱他娘。
雖說蕭大伯不是什麼好人,可她可瞧得真真的,蕭衍這副命不久矣的模樣,恐怕真的時日無多。
與其後面突然倉促地撒手離去,還不如趁着還在的時候,請裡正出面商量,總比屆時被動要好得多。
蕭宸可是才七歲的娃子哩!再怎麼說蕭大伯和蕭宸才是一家人,哪怕是裡正也難以插手别人家的私事。
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蕭衍身上,等着他給句話。
蕭衍鴉羽般的眼睫覆蓋在桃花眼上,叫人不禁升起了惋惜。
這麼出色的娃子,居然是個短命之人,當真是可惜啊!
蕭衍神情帶着感激:“那就有勞大伯。”
蕭大伯剛露出笑意,便聽聞蕭衍說道:“隻是這樣對大伯太過吃虧,可親兄弟明算賬,哪裡能讓大伯吃虧?”
“不若這樣,我将我家的兩畝田和那塊地租給大伯,不用租金,隻要大伯能讓我和小弟吃得上飯,滿五年之期,便将田地贈與大伯。”
“不過前提是,五年期間如若生病的湯藥錢,和過冬的棉服被,也有大伯提供。大伯你看如何?”
這個時期一畝良田在七至八兩銀子左右,兩畝就是十四十五兩,還不包括那塊地。
蕭衍雖然還年幼,可漚肥養田樣樣不落,操持得比旁人還好。
要知道一個壯漢外出做活,月收也隻有将近一兩餘八百錢,其中還不是天天有活做。不算中間的空閑,一年下來也就二十一兩餘六百錢,一家人年開支,哪怕是精打細算也要十幾兩銀子,這十四十五兩已經算是非常多。
用五年的兩張嘴換兩畝田和地,簡直不要太劃算!
最主要的是,蕭衍能活多久都是個未知數,說不定今天還能說話,明天就辦喪事,也不是沒有,屆時就隻用養蕭宸一人。
能吃飯和能不能吃得飽,完全是兩回事,四舍五入這不就等于白拿?
雖然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但蕭大伯還是有些警惕:“衍哥兒,不是大伯不想答應你,隻是你這病……大伯家裡也難啊!”
蕭衍苦笑道:“我自然知曉大伯的難處,除了我之外,五年之内小弟的湯藥錢。”
他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然到了壽終之時,而他不同。
身為任務者,身體強度自然達到該世界最高上限,不然任務者一過來就嗝屁,那還做什麼任務?
不過為了不讓原住民察覺,避免太過駭人驚聞,哪怕不用治療也會慢慢痊愈,當然如殘疾和先天疾病原因除外。
所以用田地換取五年的撫養,他也不算吃虧。畢竟他可沒有自己吃苦,讓男主享福的打算。
身為男主,怎麼沒點養家糊口,奮發向上的心呢?
苦頭都讓他吃完了,還怎麼磨砺男主?他這可都是為了男主好啊!
蕭衍和蕭大伯兩邊都皆大歡喜,在請裡正過來公證下寫了文書,雙方畫押後,文書一式三份保存。
等蕭宸捧着借來的窩窩頭時,事情已然落定。
蕭宸又驚又怒。
他重生過來阻止他兄長死亡,就是為了避免去大伯家受磋磨!千防萬防可沒能防得住他兄長的自作主張!
“不行,我不同意!”蕭宸大聲反對。
可惜沒人理會他。
蕭宸急了,跑到蕭衍面前,表示自己的抗拒:“大哥,這事我不同意!大伯不是什麼好人!到了他家,他會不讓我們吃飽飯,光讓我們幹最累最重的活!他就是個周扒皮!”
蕭大伯被一個小孩當衆揭穿自己的真實嘴臉,面色被氣得青青紅紅。
“你這孩子,怎麼跟長輩說話?果然就是有爹生沒娘養,專門克親的災星!”
蕭宸眼中暴虐之意翻湧。
這話上輩子經常有人說,但凡說的人,最後下場都不會好。
即便是成功報複,這話對他來說殺傷力還是很大,久而久之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克親人,不然怎麼爺爺奶奶爹娘和兄長都離他而去?
蕭宸緊緊抿着嘴,卻感覺頭頂傳來一片溫熱。
蕭衍摸了摸蕭宸的腦袋,然後成功看到跳蚤在裡邊跳動,還摸了一手的頭油和頭皮屑。
蕭衍:“……”
蕭衍不動聲色地将手擦拭在蕭宸衣服上,随後将人推遠了些。
“大伯,你這話太過惡毒!”
“小弟今歲才七歲,是無心之言,而您都一大把年紀的人,還是長輩,怎麼用如此惡毒的語言詛咒小弟?知曉的知道您是無心之失,不知曉的還以為您是想讓小弟愧疚投河,好霸占我家田地呢!”
他頓了頓,又道:“再者,爺奶和爹娘的離世也怪不到小弟身上,說起來若不是您躲懶延誤了時辰,說不定爺奶和我爹娘也不會遇到這種事。”
蕭衍定定看着蕭大伯,一字一句道:“真要說起來,您才是罪魁禍首。”
此話一出,衆人齊齊看向蕭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