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和趙嬸商談完回到家裡，此時的善水正好剛到。

“衍哥兒，我來給你家修頂上。”

蕭衍點點頭：“勞煩您了。”

善水毫不在意擺擺手：“嗐，修個頂上，有甚勞煩不勞煩？你們斯文人說話就是文绉绉，怪不習慣。”

原身曾跟着蕭父識字，村裡人都知曉。蕭父雖然性格忠厚老實還有點愚孝，但也隻是自己愚孝，并不要求妻子和兒子們跟着他一起愚孝。也就是蕭母也是個老實人，原身的身體弱又不太愛太說話，故而才會被大伯一家欺壓。

在地裡刨食的老百姓眼裡，隻要會識字就是文人，和他們不同。

也虧得蕭父有些見識，見原身這副身子骨幹不了重活，這才教他識字。這樣以後即便當不上賬房先生，好歹還能當個小二。

要知曉會識字的人可搶手着呢！

人家會識字的人大多去考科舉去了，哪裡會做這些下等人才會做的活計？故而蕭父想得也是周到。

不為科舉甚的，隻為孩子能有相對輕松的活計，可惜才教了一些就撒手離去，原身也隻會一些容易的字兒，可奈何村裡人不知曉。

蕭衍聞言腼腆地笑了笑，未做反駁。

他看着善水忙裡忙外，心中一動。

跟善水不着調的性子不同，他做活時非常小心謹慎，并沒有因為下邊橫着木架，繼而粗心大意。每踩一步，他都會先檢查底下的木架有沒有腐朽，能不能承擔他的重量。

這樣的人，确實是個能做細活的好手。

最主要的還是善水能夠放開面子，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他臉皮夠厚。

趙嬸子雖然心細如發，但好歹是婦道人家。這年頭女子到底不如男子方便，而善木和善材又是個性格腼腆，憨厚老實的人。

雖說有陳芝蘭入夥，可陳芝蘭負責的是大戶人家生意。

俗話說雞蛋不能放一個筐子裡盛放，大戶人家隻是其中的大頭，且有錢人也就這幾家，繡品能夠放的時間長，總不能指望人家天天買罷？

所以小錢才是其中的大頭！

大錢要賺，小錢也要賺，小孩子才做選擇，他兩手都要抓！

最主要的是善水這人有底線，懂得分寸，嘴也嚴實，别看他成天愛叭叭叭，可有些不能說的是一點兒都不會透露。

蕭衍打起拉善水入夥的主意，但現下計劃隻是雛形，需要等陳芝蘭那邊搞定才能考慮到這步。

“大哥，我……”

蕭宸提着用草繩串連着兩條大魚，剛想朝蕭衍邀功，随即想起善水還在，頓時止住話頭。

如今誰家都缺糧食，倒也不是他小氣。

善水幫他家修房頂，他也幫善水挑柴砍豬草，他們這是等價交換，誰也沒占誰便宜。

蕭衍想着要拉善水入夥，當即說道：“怎地有這麼大的魚？”

“今日正好，晚點您記得來我家吃魚。”

善水雖然也饞，但也知道不能占别人便宜，連忙拒絕：“不了不了，我家今晚也有雞子（雞蛋），你身子還未好，多補補。”

蕭衍熱情盛邀：“水叔您就莫要客氣，不然這般，以後我還哪敢請您幫我忙？”

此話一出，善水也不好拒絕，隻能答應。

蕭宸趁着他們說話，将兩條大魚放到木桶裡養着，随後偷偷摸摸欲往房裡鑽。

“趕緊兒換身衣裳，将頭發擦幹。”

蕭宸：“！！！”

蕭宸身子一頓，轉頭對上面無表情的蕭衍，心中沒由來地心虛。

他換好衣裳，善水活也做完，還幫着蕭衍劈了柴，約定了時辰，這才離去。

蕭宸像隻做錯事的小狗，聳拉着頭，再無之前得意的樣子。

蕭衍熟練地歎了口氣：“我知曉你是為了我好，可這麼深的水，萬一你有個好歹，我該如何跟阿爹阿娘交待？”

“我這命薄之人，說不定哪天便去了，你這般莽撞行事，叫我如何能放心？”

蕭衍長籲短歎，說得蕭宸頭皮發麻。

“大哥，你莫要說這些喪氣話！我本來沒有下深水，隻是想上山拾些柴，随後遇到一位稚童不慎落水，這才救了上來。”

“這魚也是人家給我的酬勞，可不是我下河摸的！”

那位少年是鎮上孫家的小公子。

孫家做的是糧食生意，孫家也不知是不是他家風水不好，孫家老爺和孫家夫人身子都沒問題，可那麼多年過去，愣是沒有生過一兒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