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闫谷山後背一僵,他明銳的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一轉頭見是蘇珍寶,他眉頭微動旋即揚起笑臉想上前搭話,卻見蘇珍寶抓起茶盞高高舉起。
闫谷山眼神一厲,他瞬間明白蘇珍寶的意圖,一直按在腰間的手猛地握緊刀柄,刀剛拔出一寸便被身旁的人撞了回去。
蘇珍寶嘲弄的看着闫谷山,看着他作繭自縛,茶盞用力擲下。
“砰!”茶盞四分五裂,人群霎時靜了下來。
祁安隅尋聲望來,就見蘇珍寶臉上插着瓷片,一道殷紅的鮮血緩緩流下,祁安隅瞳孔一縮,推開人群大步走來。
“快去請郎中來。”他慌亂的回頭大喊一聲,雙手小心的捧着蘇珍寶的臉查看傷口,心疼的皺眉道,“怎麼弄了,疼不疼。”
“啪!”蘇珍寶拍開祁安隅的手,摸着臉上刺痛了的地方,她輕輕往外一拔,便拔出了碎瓷片,蘇珍寶看着手上細小的瓷片,嗤笑一聲。
她看了眼祁安隅,又看向人群中有些錯愕的曹忠,揚唇譏笑道:“這柴火堆架得可真夠高啊!”
衆人不懂蘇珍寶是何意,但祁安隅與曹忠二人卻知是何意。二人相視一眼,面色陡然一變,眼中閃過狠厲,這一刻無須言語,二人都明白這是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砰!”一聲巨響,書案斷成兩節,曹忠緩緩收刀,眼神淩厲的望向闫谷山。
“中使大人,怎麼了?”闫谷山又恢複了那副憨直的武将模樣,“可是這位娘子突然打碎茶盞,驚擾了中使大人。”
“闫谷山,你好大的膽子,連本官都敢糊弄。”曹忠面色陰沉,長刀唰的一聲,橫在了闫谷山脖頸處。
“大人這是何意,下官不懂。”闫谷山無措的看着曹忠,又茫然的看向滄州官員。
衆官員也不解的望向突然動怒的曹忠,嘩啦啦跪了一地。
“哼!”曹忠氣極反笑,挪開橫在闫谷山脖頸上的長刀。
衆人剛松口氣,就聽曹忠陰恻恻的道:“既然不懂,這項上人頭留着也無用。”
曹忠說着,手中長刀便用力斬下。
“撲通!”闫谷山躲開長刀,跪倒在地,“大人饒命啊!大人可是因這娘子傷了臉才動怒的,大人那茶盞是娘子自己摔的,與下官無關啊!”
“是啊!大人,大人若因娘子動怒,我等送上金銀玉器哄娘子開心便是。”
“中使大人,何必為了一個小娘子寒了同僚的心。”
“啪啪啪!”一衆求饒聲中,蘇珍寶拍手笑了起來,“好一招禍水東引,闫大人确實高明。”
“闫大人說不知中使大人為何動怒,那闫大人可記得你剛才為誰哭喪?”
蘇珍寶指着地上的屍首厲聲喝道:“諸位大人當真瞧不見地上的屍首麼?”
衆人一怔往屍首看去,屋内頓時靜了下來。
“呵!原來諸位沒有眼疾啊!能看見這地上躺着屍首啊!我還當今夜見了鬼,這屍首自己隐了身去,這才讓諸位看不見呢!”
“這,下官以為這驿丞得罪了兩位大人,這才讓大人打殺了。”人群中一人壓低了嗓音咕哝了一句。
那人話落,頓時就有人附和起來:“是啊!下官也以為……”
“既如此,諸位今夜也得罪了我與中使大人,那按諸位所說,我與中使大人不殺了諸位,豈不是對不起諸位給的好名聲?”祁安隅拔出短刀用力擲于桌案,眼神銳利地看向幾人。
“祁侯言之有理,那就從闫大人開始吧!”
底下跪着的官員一抖,他們是真怕了這位一言不合就舉刀的殺神,可若真讓他殺了闫谷山,他們還能有好?
幾人對視一聲,正想為闫谷山求饒,就聽曹忠道:“闫谷山,本官私下招你來問話,你卻通傳他人,意欲為何?”
“下官,下官隻是想為大人接風洗塵,并未做它想。”
“是啊!是啊!”底下的官員又緊跟着附和起來。
“接風洗塵?”曹忠看着擁護的幾人,嘴角勾起怪異的笑來,他森然道:“如此說來闫刺史到是一片好心,可惜闫刺的好心卻給諸位招來殺身之禍。”
跟風擁護的官員一聽,立馬閉緊了嘴,一個個埋頭裝起了鹌鹑。
闫谷山盯着那群牆頭草,眸色幽幽,随即一臉委屈的道:“下官本是好意,若大人不信,非要殺了人洩憤,那便殺了下官吧!這些同僚是下官招他們來的,還請大人殺了下官後,放過他們。”
曹忠瞧着闫谷山到現在了還做出一副引頸受戮,為了同僚舍生取義的假模樣,氣笑出聲,“闫谷山,你當本官不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