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一樓大廳時,其他兩個玩家還沒回來。她随意繞着大廳逛了一圈,偌大的會客廳、廚房之外,一樓幾乎沒有任何隐秘空間可供查探。
站在門口的兩名女傭微笑着朝她點頭緻意,其中一個年紀尚輕,大約十六七歲,在與虞绛對視的刹那,飽滿的蘋果肌上泛起一抹紅霞。
虞绛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自己現在頂着一張年輕男性的臉。盡管身上依舊是她自己的寬大T恤,可她記得在論壇吹水區看過類似的熱門穿搭,好像叫什麼“清純男大風”?
她回憶了下熱帖裡的關鍵詞,眼神清澈、笑容明媚、姿态松弛……
放下手機,她依樣畫葫蘆地單手插兜,步伐悠然地朝女傭走去。
“可愛的小姐,我有點累了,你能帶我去二樓的房間嗎?”她睜着大眼睛,無辜地盯住對方,故意将臉湊近。
女傭耳根迅速泛紅,甚至下意識地後仰了一些:“啊,可……可以的,陸先生,我帶您上去。”
“謝謝你。”虞绛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女傭似乎被這笑容迷得一晃神,腳步都有些虛浮,強撐着領着虞绛上樓。
“二樓一共有五間房,格局都是一樣的,您的房間在這裡。”她停在樓梯口最近的一間門前,恭敬地推開門。
虞绛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指尖摩挲着門把手。她沉吟片刻,回頭柔聲問道:
“我能向你打聽一下桑柒小姐的病情嗎?畢竟,我也想盡快幫她解決夢魇……”
“當然!”女傭有些緊張地踮了踮腳,磕磕巴巴道,“小姐的病情也不是什麼秘密。”
“小姐從出生起就患有先天性心髒病,嚴重到藥物也無法控制……後來,小姐的父母費了很大力氣,花了很多錢,終于為她安排了心髒移植手術,自那之後她的身體狀況才有所好轉。”
說到這裡,女傭語氣裡帶了些羨慕:“有錢真好啊……雖然小姐身體不好,但花錢找一顆匹配的心髒倒也不難。而且她父母去世後,還給她留下了一大筆遺産。”
虞绛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那她的夢魇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女傭認真回憶道:“大約是一年多以前,那時小姐剛搬進山莊,覺得這裡環境好,适合療養。可沒過幾天,夢魇便開始了……”
“每到午夜時分,小姐會像做噩夢一樣突然驚醒,然後在走廊裡狂奔,像是在躲避什麼東西。但無論我們如何喚醒她,都無濟于事,隻能等她自己折騰一個小時,才能徹底清醒過來。”
她回憶起桑柒夢魇發作時的恐慌,臉上浮現一絲不忍。
“她害怕鏡子嗎?”虞绛忽然問道。
女傭愣了一下,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陸先生,您怎麼知道的?小姐的夢魇開始後,變得有些疑神疑鬼,見到鏡子或者反光物品都會暴躁失态,甚至下令把山莊裡的鏡子全藏起來了。”
虞绛若有所思地點頭,正欲繼續追問,卻見裴翎從三樓樓梯走了下來。
“他怎麼還在這裡?”虞绛低聲問。
女傭探頭擡頭一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小姐最寶貝的懷表壞了,特意讓裴先生上門維修,修理期間裴先生會住在山莊裡……而且,我感覺小姐每次看到裴先生,心情都會比平時好一些。”
虞绛一激靈,看向裴翎的目光頓時複雜了起來,像是在說——
你小子還有這種桃花?!
裴翎大概率讀懂了她的意思,臉色鐵青地别過頭去,沉默地下樓。
然而,匆匆離去的裴翎全然未察覺,自己外套的口袋被悄然翻開。
一隻白皙瑩潤的蠟制手臂無聲地從樓梯扶手上伸出,指尖輕巧一勾,便将裴翎口袋裡的一隻懷表拎了出來。
虞绛見該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想要的東西也到手了,便溫柔地告别女傭:
“謝謝你,了解這些情況對我查明真相很有幫助。對了,我都忘了問你的名字,你怎麼稱呼?”
女傭羞澀地低下頭:“我……我叫小青。”
真是可愛的妹妹,還提供了這麼多有用的信息!
想到這裡,虞绛心頭一熱,學着論壇上的帥哥表情包,朝小青wink了一把。
然而,虞绛高估了蠟制五官的靈活度。她沒控制好力道,導緻眼皮痙攣了似的,不受控制地上下抽搐,根本停不下來。
“啊!什……什麼鬼東西!”小青被這詭異的wink吓得驚叫,飛奔下樓。
虞绛氣急敗壞,不敢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蠟像工藝在關鍵時刻翻了車。
她一邊揉搓着痙攣的眼睛,一邊打開了房門。
房間寬敞舒适,配備了書桌、沙發,甚至還有一個酒水吧台,比五星級酒店更奢華。
她在沙發上坐下,打量着掌心的懷表,若有所思:
“唔……管家提過,這是桑柒最喜歡的懷表,才特意把裴翎叫來修理。可這個生了鏽的銅表,不像山莊裡那些鑲滿寶石的昂貴裝飾,也不像是有錢人家會給小孩留下的遺物,有什麼修理的必要呢?”
她一遍嘀咕,一邊将懷表翻來覆去把玩了起來。但除了停擺的指針外,實在沒什麼發現什麼玄機。
然而,當她随手撥弄懷表的指針時,突然想起小青提過的夢魇時刻,不知不覺便将表上的三根指針撥到12:00:00的位置。
當指針歸位的下一秒,這隻壞掉的懷表仿佛突然“活”了過來,原本死寂的秒針 “嗒” 地向前跳了一格。
同一時刻,窗外明媚的日光驟然褪去,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吞噬。虞绛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午夜,降臨了。
原本壞掉的懷表在虞绛的手心裡正常運轉,秒針滴答作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像是催命的倒數。
除了指針跳動的聲音,她還敏銳地捕捉到了幾道幾不可聞的呼吸聲。
房間裡有人!而且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