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不會說我癡戀你,對你愛而不得轉而追求她吧?”張若安的語氣帶着冷淡的諷刺。
這猜得太準了,以至于我不知道怎麼回話。
張若安看向我,怒火稍息,她捏了下鼻根,唇動了動,最後化成一聲歎息。
“抱歉,我不應該這樣情緒化。”
她看着我的眼睛,語氣誠懇,“我知道露露不記得從前的很多事情...”
沉默地停頓片刻,她唇角微抿,我隔着透明的鏡片看到她被過濾的悲傷,内心忽然被觸動了。
“對不起,我...”
我開了口,有些歉疚,畢竟我實在是不記得她了。
張若安卻對我輕輕搖頭,安撫道:“不是露露的錯,不記得了也好。”
我皺了皺眉,總感覺她們有什麼隐瞞着我。
不過當務之急,是查清她和關蘭之間誤會的來由。
張若安也看出了我的疑惑,她主動向我解釋。
“我和關蘭...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很不愉快,我不可能對她存着這種心思。”
她向我強調,“是絕對不可能!”
或許她們的矛盾是從認識的時候開始埋下的,我想。
“至于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跟她的事情說來話長。”
張若安猶豫了一下,我看見她垂下眼睛,神色沉郁,回憶過往似乎給她帶來很多的痛苦。
不過,既然張若安提到說來話長,難不成她們——
“不是你想的那樣。”
張若安皺起眉,她看上去對這種揣測避之不及。
“我和觀...關蘭姑且算是發小,在我初中的時候,她的母親過世,生母帶着她來到理山買下房子,至此,我們才有了交集。”
說到這裡,張若安又沉默了,對她來說,接下去的每一句話想要訴之于口,似乎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我不喜歡她,她來了之後,就一直借着這個博取那位...的關注,但我看不出來她對過世的母親有幾分傷心。”
啊?哪位?聽起來感覺好複雜。
我聽得有點糊塗,對于不了解她們人際關系的我來說,這題超綱了。
隻是看着張若安有些難過的表情,我也不好在這時候插話。
好在張若安願意為我解釋。
“我同她的那位繼姐雖然差了兩歲,但因為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的關系是很好的。”
鑒于先前瞎想被看出來,現在我選擇讓大腦變成打印的空白紙張,隻接收信息,不自我發揮。
不過,關蘭還有繼姐嗎?
我記得她是獨生女啊,而且也沒聽說她還有别的姐妹...難道是相處不愉快,所以哪怕我和她關系要好,也不願意同我說?
張若安又看了我一眼,她的目光太過洞悉通透,仿佛我現在的所思所想都被她看在眼裡,于是我選擇住腦,保住自己的大腦隐私。
她非常誠懇地再次告誡我,“露露,關蘭很善于僞裝,我不希望你在她身上受到傷害,我和奚蓉...我們不可能害你。”
那這個事情,我覺得我是個成年人了。
首先我有自己的判斷,其次,如果我真的看錯人,那也是我活該。
我回想關蘭過往對我的好,心裡有些猶豫和愧疚,因為在張若安的一番話下,還有奚蓉作為加碼,我是有些動搖的。
有一個片刻,我也會想,關蘭對我這樣好,難道真的會有其她圖謀嗎?
這個念頭一升起,濃濃的罪惡感就淹沒了我。
無憑無據地,我怎麼能這樣想一個真心待我好的朋友?
關蘭過往的體貼并不作假,如果她真的想害我,那都能害我多少回了。
這對奚蓉和張若安來說,就是我的固執所在了,我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我實在不想惡意揣測一位至交好友。
她們之間一定存在了什麼誤會。
我逃避張若安的視線,讓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影子身上。
影子往張若安旁邊靠近了一點,我總感覺祂好像也很難過,複雜的情緒在地面濃郁成化不開的黑影。
咦?影子是不是比先前更清晰了一點?
我看了眼張若安的影子,發現同樣光線下,她的影子要淡上許多。
似乎是對于我的沉默感到無奈,在我匆匆一瞥的時候,我看見張若安擔憂的表情,她嗫嚅着唇似乎想對我說什麼,卻又怯于開口。
“露露。”她仿佛下定了決心,眉心攥出一個死結,眼神堅定,就連語氣也是格外鄭重的。
我眨了眨眼,不好繼續逃避話題,“呃...我在聽。”
聽着呢,說吧,你們是為什麼交惡的,我在心裡默默地想。
看到我這态度,張若安很疲憊地歎了口氣,讓我感覺自己挺十惡不赦的。
我愧疚,但不改。
“她不是正常人,露露。”張若安扶着額頭,看上去也在組織語言,使自己顯得更可信。
“你知道嗎?”她對着我說道,看上去有新的話題即将展開。
她看起來真的很希望我知道點什麼,但是我能知道啥啊,我就知道吃,這事奚蓉可了解了。
我隻能無辜地回望。
張若安高漲的情緒很明顯地停滞了一下,而後偏開臉不看我,笑容苦澀。
“抱歉,我忘了,露露已經不記得這些事了。”
我又聽到她很輕地歎息和感慨。
“真好。”
我覺得不是很好,我現在滿肚子好奇心都被勾出來了,她還在繼續做謎語人。
受不了了,在我徹底抓狂之前,張若安繼續向我講述她所知的關蘭故事。
“她喜歡她的繼姐。”
我懵了一下,然後在心裡掰着法條思考,這合法嗎?
不違法,但是也不合法,存在親緣關系的情況下是沒辦法結婚的,哪怕是繼姐。
除非她兩的媽媽離婚,但那樣她們媽媽的犧牲也太大了。
要是真有這樣的禁.忌之戀,那不告訴我也是正常的,隻不過這兩年關蘭一直在我這裡,那她和她繼姐豈不是沒成?
影子又開始撥弄祂那頭長發了,纖細的手指轉啊轉,把頭發繞啊繞,像我亂成一團的思緒。
“她的繼姐不喜歡她。”
張若安用很難以形容的表情撇了我一眼,繼續說道。
“關蘭的繼姐有心上人,後來心上人成了戀人,她從來沒對關蘭有過什麼想法,一切都隻是關蘭一廂情願。”
噢,我說呢,怪不得沒聽關蘭提她還有個繼姐,原來是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