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十字架實在存在感太強,吳元君如芒刺背,最後一次嘗試講道理,他低頭輕聲說道:“做人不能這麼無恥……”
車雨森當沒聽見,甚至覺得無恥是不錯的形容詞。
“自、()……也是很私人的事情,我其實也不太會……”
“你會。”車雨森笃定。
“我不會……”
“你就是會!”
根本講不清道理。
可明明是車雨森犯病,害得他擔驚受怕,明明都是車雨森的錯,明明從頭到尾他隻是想待下去賺到錢,明明他根本不需要面對這些……
胡攪蠻纏,陰晴不定,得寸進尺的家夥偏偏要這樣對他。
吳元君牙關都在顫,手背鼓起青筋用力拽開車雨森衣領,狠狠推搡開男人,他任由胸口被大力推搡,牙齒劃過那股輕微的刺痛蔓延開。
轉身就走。
大不了被辭退,他去賣器、關,去賣、血,賣、(),賣誰不是賣?
給錢就好了。
都一樣。
反正都一樣——
車雨森錯愕地想追上來,可是不知名的障礙物擋住了他,疼痛的雙腿發顫,失焦的眼前看見的都是黑暗。
他要去哪裡?他不要我了?
背對車雨森的吳元君忽然聽見一陣悶悶的撞地聲響起,喉嚨幹澀發緊,心髒高懸起來,他難以置信迅速地轉頭。
刹那瞳孔微震。
摔倒在地的男人茫然無措,渾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像被抛棄的可憐蟲,長發變得更加淩亂,手指輕輕摩挲周圍的地毯,他似乎聽見呼吸聲,朝着吳元君方向擡頭。
無比狼狽,神情委屈又透着絕望。
仿佛一條無法站立的狗,摔得很慘,可憐又好笑。
……
吳元君想離開的腳似乎有千斤重,擡不起來了,他也罕見的失了神,木然想起之前Eleanor說的話。
“沒完沒了的谷欠望吞噬他們,可他們又靠着嘴唇獲得安全感,這需要約束。”
心跳聲清晰。
默數了十幾下。
走吧,走,不要管了。
吳元君反複呼吸努力平靜下來,擡腳沒有力氣。
直到車雨森主動的,聲音很小很小地說道:“你别走好不好……我站不起來了……”
吳元君輕輕走向車雨森,蹲下,手指點了點車雨森額頭, “三樓有監控嗎?”
“沒有。”
“真的?”
“真的。”
吳元君繼續問道:“視頻删幹淨了嗎?”
“删了。”
“獎勵換一個,可不可以?”吳元君的聲音逐漸溫和。
車雨森皺着眉答應了:“可以。”
“以後還聽不聽話?”
“我聽話。”
吳元君沉默了幾秒。
車雨森順着吳元君的手指一點點摸到了他的手腕,然後輕輕擦過吳元君的下巴,“你哭了?”
吳元君側頭躲開他的臉,“哭個屁。”
車雨森慢慢将自己挪得離吳元君更近,“别哭,你漂亮,哭起來就醜了。”
吳元君看着這樣的車雨森忽然無奈地笑出聲,夢遊的人哪裡能看得清的長相,瞎子+瘸子等于傻逼。
“不要笑我……”車雨森悶聲悶氣說道,這下總算找到了吳元君懷抱,他躲了進去,恨不得永遠這樣。
躲在黑夜裡,躲在吳元君的懷裡,不被注定坐上輪椅的命運找到。
吳元君抱起他:“沒笑你,好了,我帶你下樓睡覺。”
“嗯。”
“……”吳元君歎氣,哄道:“生氣了?”
“沒有…”
吳元君:“那怎麼不說話?”
電梯門開了又關,車雨森低着頭說道:“今晚還可以含着睡嗎?”
吳元君的笑容瞬間消失,掐滅剛剛燃起的一點保護欲,他就知道,就知道——裝可憐啊王八蛋。
剛想說什麼,但又看見車雨森的腿,頓時像裝着水的氣球被一根針紮入,随着氣孔消散開,水緩慢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