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王爺原先嚴肅的神情瞬間落寞了,“清訣,你先吃點東西,吃完後我帶你去見她。”
“好!”
棠清訣的眼睛裡立即升起了希望,他就知道,宛衡那般生命頑強的人,是不會有事的。
丹雨給棠清訣送來粥,瞧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響起膳房裡丫鬟、小厮們的議論,心裡很不是滋味。
“世子,你吃慢點,别嗆着了。”
“沒事,早點吃完,早點去見阿衡!”
棠王爺聽完,連忙轉身,走到了門外。
棠清訣跟着棠王爺,一路走到後宅的祠堂,他才發覺不對勁。
宛衡被救出來後,不應該是送到廂房休息嗎?
堂外站滿了王府的許多人,他們皆身穿素衣,神情凝重。
棠清訣撥開人群,一眼便看見了大堂中央用白布蓋住的人。
“不對,父王,你是不是帶我走錯地方了?”
“你的妻子鐘氏,在大火中未能逃出來,便葬身于此了,如今她已面目全非,你遠遠瞧一眼就好。”
“不可能!”棠清訣邊哭邊撲到了白布旁邊。
棠王爺:“斯人已逝,你聲音小點,也能讓她安息些。”
棠清訣的哭聲漸漸變小,流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掉。
棠王爺歎了口氣,擡手示意身旁的人将棠清訣送回去。
任憑棠清訣如此掙紮,都拗不過棠王爺身邊侍衛的力量。
剛送回廂房沒多久,竹暄便被赦免可以去跟棠清訣說話了。
“世子,我家小姐呢?你剛才是不是見到她了,她現在還安好嗎?”
棠清訣淚流滿面的神情告訴她,宛衡是遭遇不測了。
“怪我,早知我就待在檐流苑中了,那麼多的日子都不願意出去走兩步,偏偏她就死在我出去的那一天。”
“我也是,早知道就不湊前庭秋日宴的熱鬧了,衡姐待我如此好,我甯願陪着她在檐流苑待一輩子!”竹暄泣不成聲。
丹柏于心不忍,卻也要忍住悲傷安慰他們,“你們不要想不開,世子妃定不想看到你們這副樣子,趕緊清醒一點,我們還要好好操勞她的後事呢!”
棠清訣和竹暄聽聞,哭得更厲害了。
忽然,門外一個侍衛敲門走了進來。
“世子,方才下人在收拾檐流苑餘燼時,發現了一小箱東西。”
棠清訣搬過來,擦去上面的灰燼,打開後,原來是曾經送給宛衡的華服。
他哭得更厲害了,從前是他母親的遺物,如今卻又成了宛衡的遺物。
棠清訣将華服緊緊地抱入懷裡,久久不肯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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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衡被翦佑的馬車接走後,便一直待在郁弦怡的舊店鋪中不曾外出,外面一有風吹草動,翦佑就會提高警惕護着她。
臨近天黑時,王府的賓客才紛紛散去,郁弦怡趕回來時,已是夜深了。
“弦怡,王府裡是何情況了?”宛衡急切追問。
郁弦怡大口地喝了一杯茶,“聽聞前幾個月剛進門的小世子妃在後宅大火中不幸喪生了。”
翦佑的眼神動了動,似乎意識到什麼。
宛衡也察覺到了他的心思,“翦公子,我們此番身份,的确讓你冒險了。”
“無妨,我翦佑隻要想幫一個人,就不會在乎身份。我隻是一個普通平民,從此至終都一樣,我認識的也是尋常人士,見過一面後便忘了。”
“那還是很感激你的,你總歸是把我當朋友的吧,不然也不會立馬就點頭答應幫忙了。”說罷,郁弦怡将一小袋碎銀子塞進他的手裡。
翦佑連連後退,“弦怡,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個姑娘我也認識,隻是我過于貧窮,不想讓她死無葬身之地,你朋友既然願意褪去繁華身份,我便順水推舟,讓她也得到安息。”
“我給你的,你就拿着吧,不日我們便要離開京城了,以後不知何年何月方能見面,這點小錢,能讓你們義莊改善一下生活環境也好。”郁弦怡道。
翦佑:“既如此,我便收下了。阿衡姑娘,我還有一樣東西給你。”
他往袖中掏了兩下,拿出一張紙,遞給宛衡,上面寫的是那名姑娘的姓名與戶籍。
“那個姑娘叫冉蘅,跟你的名字相差不多,往後你可以用她的身份生活,她家中有一母,若你經過她的老家,便替她盡一下孝,見她老母親一眼吧。”
“好。”宛衡接過獨屬冉蘅身份的紙,從此之後,在外人中,她便是以冉蘅的身份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