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突然消失,燈盞落地的聲音有些悶。
許炀捂着自己的手,好疼。
“我看看。”沈南翊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跟前,拉着他的手,“是不是燙到了?”
他的聲音低沉溫和,與之前不耐煩暴躁的人判若兩人。
許炀恍惚的以為眼前的人不是沈南翊。
沈南翊拉着他去用冷水泡手,許嘉遠重新點燃了油燈,道:“哎喲,怎麼紅了這麼一大片?”
許炀也重新看清了拉着他手的人,就是沈南翊。
他還是他,不過換了個溫和的手段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許炀想将手從水裡抽回來,沈南翊趕緊按着他,道:“沖一會冷水,等會給你上藥。”
“弄點糖塗在傷口上就好了。”周氏趕緊說。
許嘉遠道:“家裡沒有糖啊,我去鄰居家借一點。”
“不用了,你們去睡吧,我來解決,等會我還要把這些東西送到我兄弟的庫房裡。”沈南翊安排道。
楊氏卻說:“這麼多東西,你們搬不過來,我們搭把手。”
“不用,我兄弟帶人來搬。”沈南翊說這話越來越順溜了,旁人根本看不出說謊的痕迹。
許炀卻僵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着沈南翊。
沈南翊捏着許炀的手,專注在他的傷勢上,意識到他盯着自己,擡眸沖着他笑了笑,一臉痞氣的模樣,分明是帶着不懷好意的。
許炀壓抑着心裡的恐懼,問:“他……他們今晚就來?”
沈南翊覺得他這話的語氣有些怪怪的,不對勁卻又想不出來哪裡不對,眼珠子轉了一下,笑得一派坦誠道:“昂。”
許炀當即抽回自己的手,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拴上了房門。
“這……”沈南翊僵了一下。
其他三人也有些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楊氏不滿的說道:“他是什麼意思,不讓我孫子回房?”
“好了,奶奶你少說幾句,娘你也去休息,還有嶽父,你也去睡吧,這裡交給我沒問題的。”沈南翊将幾個人挨個趕回去。
他坐在院子裡的金光流淌的椅子上,歇息了一會,确認大家都睡着了,才假裝搬動一下椅子發出一些動靜,然後擡手一揮,便将這些東西收拾進了自己的空間裡。
沈南翊收拾完了之後,還假裝開院子門,對着空氣說了一會話:“謝了,兄弟,下次去省城請你吃飯。”
等到他重新關上院門,心裡暗罵自己:“好像個神經病啊。”
沈南翊梳洗了一下,打算回房間休息。
心裡還有些忐忑,我跟媳婦又不熟,睡一起好嗎?
不對,他隻是單純的跟許炀躺一起,又沒說要對他做什麼,有什麼不好的,就跟大學夏天時候跟兄弟在地上打地鋪一樣,那時候宿舍也沒有空調,夏天實在太熱了,寝室四個人都躺地上。
沈南翊又很奇怪,沈家怎麼也算大戶人家,母親和奶奶都是女子,為什麼會給渣男找個男媳婦呢?
他總結了一下,肯定是渣男爛泥扶不上牆,想要找個男的來頂一下門楣,小炀看上去确實是個聽話賢惠的人。
沈南翊推了一下門,發現門确實從裡面關上了。
“小炀,你睡了嗎?”沈南翊問道。
裡面沒有聲音,沈南翊暗想,莫不是渣男跟小炀關系很差,所以小炀怕他?
得了,他沒有跟媳婦一起睡的福氣。
沈南翊倒也沒有繼續要進屋子的想法,現在是九月初,中原地區的天氣還算熱,在外面睡完全沒問題。
沈南翊将沈家的木長椅又取出來,放在屋檐下,蓋了個薄被躺下休息。
屋裡的許炀一直不安的等着,他害怕沈南翊和那個什麼兄弟破門而入,将他強行帶走。
門外的響動終于停下了,世界歸于安靜。
許炀悄悄從窗戶的破洞往外看去,外面黑漆漆的,看不見什麼,人似乎都走了。
沈南翊也不在,估摸着又去賭坊了。
一夜無眠,許炀天未亮就起床了,打算給家裡人做早餐。
打開房門,沈南翊正好躺在外面。
許炀當即吓了一跳,下意識的朝着主房看去,好在周氏和楊氏沒有起來,若是讓她們看見,可不得對他有意見。
沈南翊當下也醒來了,坐起身來看到他,問道:“怎麼起來這麼早?”
“你、你怎麼睡這裡?快進屋睡吧。”許炀磕巴着說道。
“已經睡好了,不困了。”沈南翊将床上的珊瑚絨毯子抱起來,放到屋子裡。
許炀站在門邊,看着他的動作,最後默默問了句:“你餓了嗎?我給你煮個面疙瘩吧。”
“嗯哼,可以。”沈南翊還沒有嘗過媳婦的手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