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在生氣?”沈南翊哼了一聲。
許炀咬了咬嘴唇,沒有開口。
沈南翊瞥了他一眼,道:“是不是還覺得,我做這些事為了給你看?”
許炀心頭一驚,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
沈南翊被他氣笑了,原本隻是炸他一炸,沒想到他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壞嗎?”沈南翊咬牙切齒的說道,語氣中恨恨的,恨得是原來的那個渣男。
“那畢竟是你奶奶,你們是血濃于水的親人。”許炀還想勸他一勸。
沈南翊擡手拉他一下,将他扯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許炀慌亂之下想要起身,沈南翊則是摟住他的腰,将臉埋在他的脖頸間,低聲道:“讓我抱抱。”
“……”
他的語氣聽上去十分低落脆弱,好似用盡了力氣終于能夠歇息一會的戰士般,難得露出自己脆弱的模樣。
“被打了好痛。”沈南翊聲音低低的。
許炀深吸一口氣,尚未說什麼,他便又說:“你之前也被奶奶打了,肯定也很疼吧。”
許炀繃直的背脊忽然便松懈了下來,任由他抱着自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沈南翊依舊埋在他的背裡,久到許炀以為他已經睡着了。
“我……給你擦藥吧。”許炀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沈南翊道:“先洗澡,再擦藥吧。”
“那我去燒水。”許炀說道。
“媳婦啊,你先洗。”沈南翊悠悠的開口,“有點水腥味。”
“……”許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即跳起來,緊張的聞了聞自己,真的臭了嗎?他每天都有擦洗,前幾天還洗了澡。
許炀是個很愛幹淨的人,在侯府的時候,他的院子是最靠近牲口欄的,家中的公子小姐每每見他都會露出嫌棄掩鼻的表情。
許炀的院子沒有多少炭,冬天很冷的時候,他都堅持每兩天擦洗一次。
許炀後來才知道,這家子人是知道他并非傅家的血脈,不是嫌棄他身上的臭味,而是嫌棄他低人一等的血脈卻與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
許炀沒有在自己身上聞到什麼水腥味,反倒是一股被炭火烤過的氣味,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南翊,見到他臉上的痞痞的笑意,便知道他在戲弄他。
“我不喜歡聽這樣的話,以後你别再說了。”許炀闆着臉,冷冷的說道。
沈南翊一愣,第一次聽到他這麼直接的表達自己的情緒,趕緊正色道:“我向你道歉,如果讓你不開心,你可以罵我。”
許炀聽他立馬道歉,不禁心口一松,低聲嗫嚅道:“我隻是不喜歡别人說我身上有臭味,以前他們總是……”
許炀沒有說完,不想揭露自己的傷疤給别人看。
沈南翊意識到他可能有什麼心理創傷,沒有追問到底,隻是起身走到他旁邊,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低聲道:“知道了,你的夫君不會當壞蛋,不會欺負你。”
“……”許炀擡眸看他,點點頭。
胸口某個位置有些癢癢的,像是最柔軟脆弱的地方被人抓住了,溫柔的觸碰後沒有危險,發癢卻不抗拒。
楊氏被沈婉清說服了,要分家,楊氏原本還想既然是幫孫子收家産,那就按照人頭分錢,這樣沈南翊,周氏,她可以分三份,許炀隻有一份。
沈婉清卻說:“那怎麼行啊?阿翊和周蕙被他騙的昏頭轉向的,這不是給許炀三份,你隻有一份麼?”
于是楊氏便接受了她要拿一半的說法。
趙家打發沈南翊的錢,許炀也拿出來了,放一起總共還有現錢貳佰九十兩,給楊氏一般便是一百四十五。
這個家好分,沈家也沒有宅子田地了,便是隻有這些銀錢。
沈婉清還有些不滿,不過總比沒有好,臨走的時候,還将沈南翊抓來的魚分走了一半,晚上回家加餐。
楊氏被沈婉清帶回家,還有些精神恍惚的,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黑了,肚子已經餓了慌了。
“婉清啊,晚上吃什麼?”楊氏問道。
沈婉清正在跟丈夫算家裡的賬簿了,他們家是做糧食生意的,最近正好缺一筆錢填補虧空,這一百多兩銀子正好填上。
“娘,你想吃什麼自己去做就行,我們都不挑的。”沈婉清笑着說道。
楊氏傻眼了,這是讓她來做飯的意思?
楊氏去竈屋看了一眼,隻有糧食,菜肉都沒有,隻有沈南翊抓回來的魚,楊氏做了一頓晚飯。
之後每一日做飯的事情都是楊氏做,以及慢慢多了洗衣打掃喂雞養豬打豬草的事情,家中沒有菜吃,也沒有人買,楊氏打算花自己的銀子買一些,卻發現銀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