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表情扭曲,聲音如同洩了氣的氣球一樣走音。
許昀熹僵在原地,半晌才被急忙趕來的母親扶起,拽着胳膊往西大門方向跑。
沒有喪屍來襲預警,沒有城門攻破警報,喪屍潮難道是在安全區内部爆發的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昀熹總感覺事發蹊跷。
旺盛的好奇心作祟,許昀熹回頭一瞥讓人聞風喪膽的喪屍到底長什麼樣,随即臉色一黑:“艹!”
她面如菜色地抓住了母親的胳膊,肌肉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能。
方才回眸一瞥,許昀熹便看到一個喪屍關節錯位扭成麻花,它邁着内八腿,踩着芭蕾似的舞步閃到人群後沿,張口就咬下了那個說風涼話的老漢半個腦袋。
這個景象把許昀熹吓得七竅幽幽,三魂蕩蕩,腎上腺素飙升到了儀表盤頂端。
她一手提着物資一手拽着母親,一股腦沖到了人群最前面。
變故來得太突然,駐紮軍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慌亂地套上了防護服,拾起生鏽的手槍突突亂射,拿起彈藥往喪屍群裡胡亂扔。
慌亂之間,駐紮軍套不上防護服的有,防護服套反了的有,子彈走火自損八百的有,總之場面十分滑稽搞笑。
他們平日酒醉金迷,在撩妹上造詣極深,登堂入室,在戰鬥方面簡直像是低能兒,除了搖旗呐喊幾乎沒什麼本事。
等他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喪屍已經快要蠶食了半個許家營安全區!
四下噼裡啪啦砰砰砰!
手榴彈四處炸起來,也不知道炸到的是喪屍還是人,估計二者都有,畢竟許昀熹聽到了兩種不同的慘叫聲——
喪屍慘叫是短促的“呀!”或者“嗷!”
人的慘叫聲是“啊啊啊啊啊!”
尾音拖得很長。
許昀熹餘光瞥見駐紮軍擡起機關槍朝着喪屍群掃射,逃難隊伍末尾的無辜躺槍人士血液四濺,染得地面一片紅紫。
牆面上,許夢桃個人崇拜的海報被掃射得千瘡百孔,火焰在她的臉龐上熊熊燃燒。
許昀熹捂緊了懷裡的海報。
“别怕!我們是守軍,我們會守護群衆安全!”一個領頭人站在樓頂對天開了一槍,喊破了嗓子。
他成了很好的定心丸。
是啊,還有守軍,還有長槍短炮熱武器,咱就說有什麼好怕的?
人們心中的巨石稍稍放下了少許,覺得自己活命的幾率又翻了一番。
可是下一秒,那個領頭人就被飛撲上來的喪屍撕成了兩半,鮮血飛濺,像忘記關上的花灑。
場面尤其少兒不宜。
未成年人許昀熹的心靈受到了極大震撼。
恐怖的氣息籠罩了整個許家營安全區,死神本來在耳邊低語着,現在放開了聲音開懷大笑,尖銳的嗓音很快擊潰了人們的心理防線。
許昀熹沒有再回頭,隻是拽着母親向着喪屍稀少的地方跑去,甩開了避難者人潮,畢竟喪屍嗅着人味追擊避難者,人們聚集在一起的地方才是最為危險。
回家之路已經被喪屍封死,兩人就近鑽進了一戶小賣鋪的卷簾門裡。小賣鋪老闆等兩人進來後迅速合上了卷簾門,把喪屍的叫嚷聲關在了門外。
商鋪裡還聚集了十來個避難者,許昀熹找了個空隙坐下,長呼出一口氣,現在暫時安全了。
安全了……嗎?
“砰砰砰!”
喪屍的砸門聲此起彼伏。
鐵質的卷簾門上逐漸出現了一個個鼓包,喪屍破壞力驚人,眼見即将突破防線。
此後一陣機關槍掃射的聲音響起,門外的喪屍嘎嘎慘叫一輪後沒了動靜,看樣子是全滅了。
經過一輪火力全開,斷臂殘肢的喪屍躺在地上,和逃難的人群保持了一段距離。
守軍呼了一口氣,緩緩放下心來,甚至生起了劫後餘生的優越感。
這就消滅了嗎?
哈哈哈喪屍也不過如此,看着可怕其實慫包,砰砰一下就掉腦袋了!
小賣鋪老闆把耳朵貼在門上,聽着喪屍聲音漸次消停,便拉開卷簾門一角伸出頭去探探情況。
許昀熹見他頭才探出去,血漿就噴射進了卷簾門裡,地上赫然一片扇形血泊,而小賣鋪老闆已經被巨力拖了出去,頃刻間就難覓蹤影。
刺耳的尖叫聲在小商鋪裡尖嘯回蕩,許昀熹離鐵門最近,趕忙落下卷簾門。一隻喪屍的手被卷簾門碾斷,在小商鋪裡蹦蹦跳跳。
許昀熹迅速用小刀把喪屍手叉住,把卷簾門拉開一條小縫隙送了出去,然後猛地拉下門。
一串動作行雲流水。
人們的目光聚集到許昀熹身上,然而……左思右想愣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你是……”
“她叫什麼名字來着?好像是天才許夢桃的妹妹。”
“這是那個誰誰誰……哎呀,沒有印象了。”
“許昀熹。”
她回首報上大名,伸手擡了擡并不存在的墨鏡。心裡卻大聲嘀咕:我這麼沒有存在感的嗎?
在卷簾門外的垛口,守軍們緊繃的弦剛剛松開少許,就被回彈的力道震得心口發麻,眼睛瞪得溜圓——
隻見業已爆頭的喪屍咔咔扭動着四肢,竟然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從地上跳了起來,又繼續甩着胡炫舞步沖着逃難的人群撲來,跳幾步還單腳着地轉個圈,動作優雅又滑稽。
怎麼……回事?
爆頭也不管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