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外室陸氏,都已是一大把年紀了,還是煙視媚行。
在向秀才面前淚眼盈盈,含怨帶嗔的。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她舍不得離開兒子,親生兒子就是她的性命,這一去,沒準就再也見不着了……
向秀才在心裡十分鄙視。
好好的女子,偏偏要去做見不得光的外室!
做了外室也不安分,還要天天緊逼着兒子,想讓兒子考得功名,好讓她跟着享受富貴。
也不看看她一介無知短視女子,哪裡能教出什麼有大才的兒子來呢?
還想跟着上京城去,母以子貴進侯府!
她明明知道侯夫人悍勇,容不下妾室及庶子。
還非得想跟着兒子進侯府,豈不是自私自利,隻想着自己富貴,就完全沒把兒子的前程放在心上?
幸虧那原主剛剛死裡逃生,咽喉有傷,說話不便,他正好順勢可以不開口,裝做聽不懂陸氏的明示暗示。
聽得煩了,還能裝做又快要咽氣的模樣,讓護衛們将陸氏趕出房門去。
這個陸氏,本來就已是私德有虧,品行有瑕了,偏偏還不賢不慈,不肯全心全意地為兒子着想。
可惜他一時不敢打草驚蛇,引得陸氏生疑,不然他定然要用賢婦傳裡的許多例子來嘲諷陸氏一番。
比如那賢婦傳裡頭,就有位賢後,自己的兒子夭折了,整日哀傷不止。
而宮裡另一位有兒子的宮女聽說以後,就想盡法子面見賢後,跪求賢後将自己的兒子收到名下。
賢後當時猶豫,隻說要考慮一番。
那宮女回去就留下遺書,投水自盡。
如此決絕,讓還在猶豫的賢後,也不得為之感歎,最後将那在宮中不受人重視的小皇子收到了自己的膝下。
那小皇子得了皇後及後族的支持,自然是壓過了其他皇子,最後被立為太子,又繼位成了皇上。
這裡的賢婦麼……當然是皇後了。
但那敢于赴死的宮女,也在傳記裡提了一筆,“亦賢也。”
提一筆也是提啊!
這個陸氏,怎麼就不知道跟人家那一顆賢良慈母心的宮女學一學呢?
向秀才臨行的那個晚上,陸氏在他面前哭得不能自已,眼淚快流了一缸。
知道她跟着上京城無望,便隻能寄托于兒子得了勢以後,念及母子情,再将她接過去過好日子。
便不斷地叨叨,說母子分離,如割心肝,要向秀才定然時時寫信,以安娘親之心。
向秀才想到這兒,不由得撇撇嘴。
他要是寫信,定然好好勸勸這位陸氏,多學學女德女訓,讀讀賢婦傳,謹言慎行,安分守己,将來才能自有好處……
陸氏孤身一人,隻帶了兩個婆子住在小鎮上。
隻需要派上一二殺手,便能将其滅口。
從此自然再沒人可以發現他與原身的不同了。
兩日後,三輛馬車不緊不慢地駛入石橋巷,在巷尾處最後一所宅子大門前,停了下來。
宅子的匾額上寫着秦宅二字。
護衛們跳下馬車,緊趕兩步上前叩門。
大門自内而開,看門的探頭一瞧,就見着了從車上下來的秦家兄妹,頓時滿面堆笑。
“哎呀!大爺!是大爺來了。”
這看門的中年漢子長富,一條腿微瘸,早年本是秦家商鋪的夥計,因行商路上遇上盜匪,為保貨物受了傷,落下了傷殘,秦父便讓此人在省城這邊宅子裡,看個大門,算是個輕省的活計。
長富招呼過了秦思行,一轉頭就瞧見了秦思敏,不由得就是一愣。
他雖然也去過秦家老宅那邊,也見過二姑娘,但那都是十來年前的事兒了。
本來他就不過隻見過一兩面,那會兒秦思敏還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後來他就長年在省城這頭了,秦思敏這位秦家二姑娘,還從來沒來過省城呢。
更何況還穿着男裝?
因此就算是當面瞧了,也還是認不出來。
不過他瞄着這個年少的,形容模樣倒是跟秦大爺有三分相似,便懷疑不是秦老爺的外室子,就是秦家族裡的。
“這位小爺是……”
“這是族裡的兄弟,敏哥兒。”
長富恍然點頭。
一面殷勤地招呼馬車進大門。
秦思行略微叮囑了幾句,便着急要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