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惡狠狠地朝那屋子瞪了一眼，心想早晚有一日，這整個秦宅姓了顧，你們這些個沒眼色的，才知道爺的手段！

他這一等，就等了約莫小半個時辰。

那是腳也凍了，手也疼了，臉也僵了……

總算是聽到大門外的動靜，顧大郎趕緊就湊了上去。

紅姨娘身穿着銀鼠皮的小襖，八幅繡花羅裙，外頭又罩着件桃紅色兒的鬥篷，妝容精緻，襯着面龐唇紅齒白，整個人豔光四射，精神十足。

她一邊走進門，一邊還側着身兒，俏生生地笑着同秦老爺說着什麼話。

可等完全轉過來時，就掃見了顧大郎。

一抹心疼在眼中閃過。

“咦？大哥？”

“這是出了什麼事兒？”

“大冷的天，怎麼等在這兒？”

“可是有哪個不長眼的下人，給大哥氣受了？”

秦老爺也是滿面愉悅，咧着嘴，連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顯然這一趟出門，銀子雖花了不少，可也是他心甘情願的。

聽到紅姨娘的話，他也才發現縮在門側的顧大郎。

這位便宜小舅子，這會兒的模樣可是真有些狼狽。

不但那臉色兒，紅裡透着灰，灰裡帶點白，就是鼻子以下，都拖出了兩道……看上去十分滑稽，顯然本人還不曉得這般出醜呢！

看得秦老爺都不自覺地用衣袖抹了一把鼻下。

“咦，顧大郎，你這是怎麼了？”

他對這個便宜舅子的印象還可以，長相周正，說話也讨人喜歡。

所以紅姨娘天天磨着他，說是兄長年紀都這麼大了，還沒有成家立業，她這個妹妹實在是夜裡想起來都覺得對不起顧家爹娘，所以央求他，讓他帶着顧大郎做買賣。

秦家在省城裡也有兩三間鋪子，雖然都不是什麼省城知名的大店，但每月的流水也着實不少。

若是能讓顧大郎在其中一個鋪子裡當掌櫃，學會了怎麼做買賣，也得了些本錢，将來就是自己另起個爐竈，開個小鋪子，也算是能在城裡安身立命了。

秦老爺之前沒答應，是覺得自己家在省城的這點産業也不算多。

拿出一個鋪子來讓顧大郎管着，顧大郎似乎算賬啥的也不太靈光。

要是給顧大郎管，這鋪子怕是就得虧啊！

但禁不足紅姨娘軟磨硬泡的，也有點想要松口。

“天這般冷，有什麼事，在房裡說就是了。”

“走走走，到主院裡喝些熱茶，有話慢慢說。”

顧大郎在外頭挨了這麼長時候的凍，就是為了看起來凄慘，好在秦老爺和紅姨娘跟前告上一狀的。

這會兒自然趕緊戲精附身，面露凄然，欲言又止，委屈不已。

“老爺，這些日子某人給您添麻煩了……”

紅姨娘愣了下，立馬明白了什麼，也瞬間搭上了戲，那一雙勾魂桃花眼裡就水光盈盈。

“大哥！你是要丢下小妹嗎？”

接下來就該姨娘的兄弟要搬出秦家，姨娘哭着不舍，秦老爺表态發話的時候了。

然而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卻是打斷了兄妹倆的施法。

“老爺！老爺！您終于回來了！”

“小的見過老爺！”

秦父原本還在聽着顧家兄妹倆一唱一和，被打斷了以後就朝着聲音來處望去。

一見是自家兒子身邊的長随，不由得雙眼一亮。

“順子，是你！”

“可是思行上省城來了？”

“家裡一切可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