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你的女兒最近學習情況如何。
答:不是很好。和她從前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問:您看起來對此事非常不滿。
答:當然,學習是學生的天職。我不允許她因為任何事懈怠。
問:林女士,孩子學習也是需要勞逸結合的,弦繃得太緊您不擔心孩子的壓力嗎?更何況林曉雨總不可能完全不參與社交。
答:那些沒必要的活動我會幫她解決,她隻需要好好學習發揮自己的價值就好……
“靠,我上學那會兒要是面對這樣的家長,别說一天,五分鐘不發瘋就算我耐力好。”
到一半已經有人看不下去。一段段的對話中,無處不充斥着林淑芬對女兒主體人格的蔑視,林曉雨對于她而言就該是一個提線木偶,不被允許有任何自己的思想,做任何林淑芬不允許的事。
“其實剛才我還想确定一下的,看了林曉雨的房間才徹底确定,林淑芬就是這樣的人,把女兒當成某種工藝品,試圖雕琢成自己最想要的樣子。”
孟超旭歎息道。
“要活成這樣,自殺也不是什麼奇怪事兒。”
“是啊,人格都被否認了……”
“我看未必。”林宇在這時出聲打斷了衆人的竊竊私語。
“一個徹底失去心的木偶怎麼可能會幹大半夜出門找人約會這種正常孩子都未必敢的事。但林曉雨這樣幹了,在明知道她母親不會允許的情況下幹得那麼出格。”
“她沒有在林淑芬的規訓下活成一個沒有心的木偶,反而在積極地以自己的方式訴說着反抗。”
唐晏說這話時,循環的監控錄像剛好停在林曉雨以蜷縮姿态墜樓的一刻,仿佛是她的某種意志的宣判。會議室裡有片刻的安靜,然而也隻是兩秒。
“唐晏,你搶我詞。”林宇咬牙切齒,但礙于此刻正在讨論案情又是在一衆調查員面前,憤怒也隻能微弱地怒吼。
但唐晏早在被迫上崗的那一刻起就明白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牛鬼蛇神,林宇壓着嗓子的怒吼對她毫無威脅。
“林淑芬有問題,但我不覺得林曉雨死于她的控制欲。否則她為什麼要舍近求遠跑到另一座樓上尋死,直接在自己家一了百了不就好了嗎?這樣林淑芬的嫌疑還會更大。”
“是啊,舍近求遠而且去之前明顯是打扮過,一副要和什麼人約會的樣子。不像是心血來潮覺得另一幢樓上的風景更好就想在那兒跳。”
“林淑芬的行蹤也尚不明朗,現在判斷為時過早。”
“看來得查清楚那位和林曉雨見面的人到底是誰了。也不知道林淑芬會不會知道。”
“知道了她也不會說。還有你忘了她也是嫌疑人,得重點調查她昨晚行蹤。”
“對方會不會是林曉雨學校裡的人?林曉雨這種品學兼優的高中生沒那麼多時間去接觸其他群體吧。”
“很有可能。唐組,不然我們出幾個人去她高中看看?”
“唐組長去技術組了,說是龔組長發現點東西。”
……
“你看這個。”
血呲呼啦的解剖台上,龔常的小眼睛眯成縫,用鑷子夾着一片沾滿血和胃液的小方塊。
“磁卡?”
“恭喜宿主發現破損的關鍵線索,獎勵50積分。”兩個聲音同時在唐晏身上出現,不過站她對面的龔胖子顯然隻能聽見第一個。
“是,你還真沒說錯,她肚子裡真有東西。”
“還能放映嗎?”
“這個程度的損傷應該能恢複大部分數據。”龔常邊說着,看向唐晏時的眼神裡帶着探究。
磁卡這東西金貴得很,多在胃液裡泡一會兒就多一分數據丢失的風險。如果沒有唐晏之前提醒,按照常規的屍檢流程,腹腔檢查得排在外傷檢查後,那時拿出來還能恢複多少東西就難說了。
但唐晏在第一時間提醒他屍體胃部有東西這事兒卻着實奇怪,是女性某種可怕的直覺還是……
“數據恢複就麻煩你們了。還有林曉雨手上的DNA。”
“行,做好了給你發過去。”
是了,現在糾結那些也沒有意義,早點幹完活早點下班才是要緊事兒。龔常吸了吸肚子從儀器間穿過,來到和解剖室相鄰的房間,将清理幹淨的磁卡放在一個卡槽裡。
就在此時,一個技術員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