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那人壓根沒往這兒看一眼,摸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就好……”
“啥?”
龔常正為自己的表演無人欣賞暗自神傷,忽得迷迷糊糊聽到一句,定睛看去卻發現唐晏嘴根本沒動,竟不知真是她說話還是自己幻聽。
“啊?”唐晏疑惑扭頭,也像是被龔常的動靜打斷思考,這更讓龔常确信自己應該是幻聽了。
“沒什麼。”他擺擺手,繼續接着前頭的話題,“林曉雨體内的應該不是當初他們弄出的原版。但看配比,很可能是按照原版調的。”
“你是說林淑芬、甯緻遠或者說給他們藥的人有當年沒銷毀的KL原版藥劑。”唐晏瞬間明白了龔常的意思,神色越發凝重,“上報了嗎?”
“剛報,老趙讓我别聲張。”
這話唐晏聽懂了。
這東西太過邪乎。爆出來難免引起恐慌,加上光煙雲調查局的權限也夠不上查這事兒。所以趙海峰趙局長的意思是不讓龔常在書面上寫明這事兒,将它用旁的藥劑替代。由高層另找人徹查此事。
但案子畢竟牽扯其中,要是調查人員全部不知情,有些疑點很難查清。所以磁卡可以公然交給孟超旭,這事兒隻能讓龔常叫了唐晏私下說。
也是,KL當年掀起了多大的風浪,要是這已經被各國聯手滅掉的東西又冒出頭來,必然要在第一時間扼殺。但畢竟當年教訓慘重,若是多幾個旁人知道難免人心惶惶。
可惜,唐晏一點不想成為這個特權人士,知道太多的人太容易出意外。如今被這樣趕鴨子上架滿心滿眼都是煩躁,恨不得把那些給她增加工作量的家夥當成煙花放了。
“搜檢院明确記載,原版藥劑當初已經全數銷毀,到底是從哪流出來的?”
“唐晏。你忘了嗎?國際上銷毀了,并不一定代表此物絕迹,還有一個地方。”龔常忽地叫她,語氣不似往日嬉皮笑臉。
“你是說……”
“雖然咱不是特殊事件調查部那些常年和他們打交道的,但怎麼說也從搜檢院畢業,該是有所耳聞的。”
“界外,嗎?”唐晏語氣格外低。極輕的尾音在空中飄散,房間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那是被排除在世界之外的世界,普通人終其一生連知曉的機會都沒有,更别說涉足,因為那裡,不歡迎人。
很早以前國際上一批必死之人發現一條通向另一個世界的通道,他們逃到了那個破敗的世界。
起初,也不是沒有人想過去把他們抓起來,卻均以失敗告終。因為人們發現,這條所謂的通道不僅難找,通過條件還有限制。它隻會放過染了幹淨鮮血的人。
國際上研究了一個世紀,始終不通原理也沒找到解法。隻知道以目前技術想要過去就必須害人。
沒人想因為這種事弄髒了自己的手,在沒有研究出其他方法前,問題就這樣擱置下來。
而在又一個亡命徒進入那裡後,裡面的人也知道了這個規則。反正出去了也是死路一條,還不一定出得去——進來十幾天就有人嘗試過了,即便走過了來時通道,找到了出口,也會被一堵透明的牆擋住,不能雷池半步。
好在此處本就有些幾十年前的老舊設施和人類生活的必備物資,開荒種菜也不至于把自己餓死。
而國際上本就因為技術問題而擱置了這個問題,現在在見着人家也無法過來,索性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界外當成了一個大型監獄,讓囚犯自己鬥去。
即便是後來他們找到了一絲漏洞,但實行難度依舊大,加上界外已成自己的穩定生态,也就沒人打算去破壞。隻派人守着出入口,嚴防越獄。
至此,凡為國際所不容的人多了一條不知生死的路,逃到界外。
界外沒有道德、法度,本就是亡命徒的聚居地,在壯大的過程中,弱肉強食成了此處唯一一條規則。
到如今,已過第四個世紀……
“主上,有消息說KL的仿制品被帶到界内了。”
黑壓壓的天空下,血色的光透過高聳古堡的落地窗照亮前頭一小片地面和女人金色的長發。她站在窗前,黑影跪在她身後。
“查。”
“是。”毫無聲響的,黑影化在夜色裡。
“真是,怎麼總有些拎不清的小老鼠,都到這來苟活了還想去招惹人類。”
忽明忽滅的火光裡,女人瓷娃娃般的臉上綻開一個沒有生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