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又一次停在17樓。作為命案的第一現場,在案件偵破之前,這裡都會被一層透明屏障包裹,非相關人員不得入内。
所以出現在唐晏眼前的陽台和兩天前毫無區别,隻是原本開了的花已經有些落敗。
“門把手上沒指紋?”龔常掏出萬用卡開門時,唐晏問道。
“沒有,也不知道是林曉雨自己清理掉的,還是後來那位打掃的朋友不想讓我們發現什麼。總之,這個整個走廊都幹淨得要命。”
誰都知道:總不能是林曉雨跳完樓後自己把花盆擺整齊,可有什麼辦法,這位神秘人什麼證據都沒留下。
吱呀,1702的門被人推開,露出裡面黑洞洞的房間,像是一隻等待吞噬一切的深淵巨獸。
帶着被系統證實的猜測,唐晏第一次踏入這個不知承載了多少罪惡的地方。
“白天的時候我們已經查過一遍,和外面一樣,這裡也很幹淨。生活痕迹倒是有一些,但都挺久遠的。要不是那個包,恐怕我們都無法确定林曉雨昨晚來過這兒。”
“那倒不至于。就算沒有那個包,你不覺得這裡的布置很眼熟嗎?”
“嗯?”龔常有些不明就裡,“還行吧,挺幹淨的啊。”
下午來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屋子出奇的整潔。餐桌嚴絲合縫地卡在餐廳正中央,六把椅子整整齊齊塞在裡面,調料的高矮一緻,甚至标簽的角度都是一樣的。
客廳花瓶中的花束被修剪成圓潤的球形,紙巾、棉簽盒這些必備的小物件從高到矮碼成整整齊齊一排,除此之外就是空空蕩蕩一塵不染的台面,甚至沙發上的抱枕都各個圓潤,仰角相同。
這麼幹淨的現場一時之間還讓技術組的人有點不知所措,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開始下手。
玄關的櫃子上,放包的位置用白線标記着,除了這裡和餐桌上的古怪信件,即便是現在整個房子和新出爐的樣闆房似,沒有一點活人氣。
“林淑芬害人不淺啊。”唐晏歎道,慢悠悠地在客廳裡繞了一圈。轉身對龔常道,“你難道沒有發現這整個房子除了顔色,和林曉雨那個家的布置一樣一樣的嗎?”
見龔常還沒有徹底明白過來,唐晏幹脆直接上手,她把手邊那幾個擺件和花盆往其他位置挪了挪,又從抽屜裡拿出一些造型花裡胡哨的餐具将原本展平的桌布捏了個造型。
頓時,一股金錢的味道撲面而來。
“萬惡的資本家。”龔常嘴角抽搐了一下,徹底明白唐晏的意思。
甯緻遠既然能在此和人尋歡作樂,就證明這地方已經成為他認可的私人領域,自然是要好好布置一番的。
本也是含着金湯匙長大的,看平日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那種低調整潔一絲不苟的形象,又怎麼可能不往家裡搬些符合“品味”的東西。
仔細觀察内飾就會發現,整個家裡大到桌椅冰箱,小到一個擺件都充斥着那種精緻的奢華,這無疑是符合甯緻遠的審美的。
可在今天,所有調查員踏入這個房子的第一感覺卻是覺得它光秃秃的,而且不是那種能感受到的悄咪咪的炫耀,是很單純的什麼也沒有。
那些頗具格調的東西被碼在一邊,全然失去了它們的設計感和小巧思,樸實無華的像拼夕夕的9.9盲盒。也就是唐晏因着某些原因對這類玩意兒了解些,才看得出這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顯然,這與物品的原主人所希望的差距太大。
“這些東西一定經常被挪位置……找到了。”
窗簾旁的牆面上有一道陳年劃痕,看得出來那裡擺放的睡覺落地燈應該經常被推進推出。
“我當時還想這移來移去是要幹什麼呢。”龔常歎道。
“我之前問過甯緻遠,他承認案發前兩天來過這裡。那便隻能說明是當天晚上林曉雨來時把這個房間又整過一遍。”
“唉,可惜這小姑娘太仔細了,照她這樣的方法,昨天有多少個人來過都查不出蹤迹。更别說知道具體有誰了。”
龔常正感歎着,然而環顧四周卻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
“我怎麼覺得是你同事幹活太糙啊。”唐晏的聲音從卧室裡傳來。等龔常同志進去時,就看見唐晏從鍵盤縫隙裡挑出一根頭發,頭發很長,而且打着卷,明顯不屬于林曉雨或甯緻遠。
“那幫小崽子們。”
被一個行動組的當面比下了專業能力,龔常的臉都綠了,要不是唐晏是直發他都想栽贓是這人作假證。可惜,現在沒辦法了。龔常一邊将頭發放入證物袋,一邊決定回去就讓那些馬虎鬼們加三天班。
燈光下,證物袋裡的頭發泛着隐隐的棕色。兩人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一個名字:許溧陽。不過尚隻是猜測,還得回去驗了才确定。
現在……
“既然頭發落在這裡,不如就看看電腦裡有什麼吧。”
林曉雨到這裡是一點鐘左右,死亡卻是在五點之後,中間四個小時總不可能是在睡覺。
這廂唐晏已經從善如流打開電腦。兩顆腦袋湊在發光的屏幕前。
電腦裡很幹淨,壁紙是金色的麥田風景照,隻在右下角有一個小小的稻草人。軟件不多,除了浏覽器和兩個辦公軟件,剩下都是休閑娛樂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