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是第一次來池州,來的又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杜奉的府邸,自然是對這裡充滿了好奇,一瓦一石不由得都想要好好琢磨一番。
眼看杜府的大門近在眼前,他突然停了下來仿佛想起了什麼一般,快走幾步湊到了杜少廷的身邊神秘道:“杜少廷,白溪在哪裡?帶孤去看看。”
杜少廷聞言一愣:“白溪?”
“裝什麼糊塗,就是那匹大宛進貢的馬啊,你當初和孤掙争的要死要活,轉過頭怎麼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李端十分不滿意,當年杜奉奉皇命前往池州,杜少廷因為與文夫人不和,便使盡了渾身解數留在了帝京。
李端與杜少廷因為境遇相同,原本也算是臭味相投的好友,誰能想到一匹從大宛進貢而來的汗血寶馬猛地一下掀翻了兩人友誼的小船。
那是一匹通體雪白,全身上下沒有意思雜色的名駒,這樣一匹威風凜凜的寶馬,對于正直叛逆期的兩人來說都是絕佳的戰利品,李端覺得以自己太子的身份搶奪這匹寶馬十分的勝之不武,便提議在練武場公平競争,最終大戰了一天後,李端被杜少廷狠狠一劍叉下了戰馬。
至此,這兩位站在纨绔鍊頂端的少年便将梁子結了下來。
想起往事,李端的腸子都悔青了,他當初為什麼要那麼給杜少廷臉,為什麼不仗着自己的太子的名号給那匹馬扣下來,他就不該琢磨着去做一個李恒那樣的僞君子,仗着權勢為所欲為的真小人才是他的風格。
這樣想着,他看向杜少廷的目光就更加不忿,要不是這滿腹心機的家夥當年用激将法,自己也不會被他騙走了難得一遇的汗血寶馬。
杜少廷卻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李端憤恨的眼光,他溫和地笑了笑,好像突然想了起來了一般:“原來是白溪啊!”
陽光也在這時照了過來,映襯着他眼角下的那滴淚痣更加的嬌豔欲滴,仿佛随時都要化開了一般,也顯得眼前的俊俏公子看起來更加的豔色逼人。
隻是可惜了,這真真是媚眼抛給瞎子看,要知道太子殿下自己可是更加美貌的大美人,而他偏偏讨厭能和自己在美貌上平分秋色的同類。
于是此時的杜少廷在李端眼裡,無異于搔首弄姿的公孔雀。
還是一隻明明心機深沉,還要裝作美而不自知的賤孔雀!他看着身邊目露欣賞之色的朱秀妍在心裡忍不住加了一句。
敢勾引孤的太子妃,杜少廷你死定了!
“少廷啊。”李端眼珠一轉将手臂搭了過去,瞟着身邊的朱秀妍大聲道,“多年不見,孤甚是想念你啊,如今看來你的風采比起當年在帝京調戲小娘子那會兒更勝一籌啊!”
“殿下……”杜少廷猛地擡起頭,眼神不安地閃爍着,蒼白的臉上更是呈現出一種楚楚動人的破碎感,他的眼中閃過幾分猶豫之色,随即溫聲道 ,“臣如今已經娶妻,隻想守着夫人長長久久過一輩子,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過去個鬼!要長長久久過一輩子,你小子還和妓子私奔,李端隻覺得杜少廷在這拿他當傻子耍。
這一副假仁假義的的狗樣子還真是讓人惡心,這家夥什麼時候好好的惡犬不當了,開始要當個人了。
李端心想這杜少廷定是攢了一肚子黑水等着陰自己,不由他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杜少廷,你個混球是不是有什麼陰謀詭計?你當年指着孤的鼻子在那叫嚣的氣勢哪裡去了?”
“殿下,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哪裡能做數,如今您是君我是臣,自然是要恪守本分的。”杜少廷後退一步似是惴惴不安。
好大一朵白蓮花,李端氣的心肝疼,剛要發作,卻見杜少廷突然停下了腳步伸出手向左邊一指:“臣就送到這裡了,您和娘娘順着這個方向一直走,前面就是馬廄,白溪就在那裡呢。”
李端還來不及反應就見杜少廷快速施了一禮,逃也似的離開了。
他正要追過去,卻被朱秀妍猛地拍了一下肩膀:“李端等一下。”
正在糾結和杜少廷過往的太子殿下聞言驟然頓住了腳步,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亂轉。
天,這難道又要秋後算賬嗎?李端想了想自己剛才在杜奉房裡做的那些小動作,感覺自己仿佛在懸崖邊上翩翩起舞。
他深吸一口氣,緊緊閉上雙眼,下意識的催眠自己,好男不跟女鬥,左右不過是被揍上一頓罷了,反正自己早就習慣了。
朦朦胧胧中朱秀妍似乎靠了過來,少女身上沒了往日的青草香,卻散着淡淡的甜味,那味道仿佛醉人心脾的佳釀,美好的讓人想要将眼前人擁入懷中。
咦?
久不見聲響,李端疑惑的睜開眼,卻見朱秀妍正伸出手,小心地替他理了理頭上有些歪掉的玉簪。
“這麼急做什麼。都多大的大人了,簪子歪了怎麼都不知道,真是沒個正經樣子。”少女無奈地嗔怪道。
她寬大的袖子拂過李端的臉龐,那股誘人的香味愈發濃郁。
“你這身上塗了什麼東西,味道怪怪的。”李端臉上一紅,心思卻飄到了别處。
“嗯?”朱秀妍擡起衣袖,随即想了起來,“秦大人的夫人送了我一瓶風鈴花磨成的香料,我撒了一些在衣服上。”
“怎麼?”她眉頭微微蹙起,“是不好聞麼?”
不,很香,非常非常好聞。
李端心裡這樣想着,嘴上卻說道:“一般般吧,朱大嫂你如此彪悍,哪裡适合這樣精巧的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