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命難違,好一個皇命難違。朱秀妍從皇宮走了出來,她想着嘉帝剛才跟自己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冷笑一聲。
看來皇帝是鐵了心要把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塞給她了。
隻是……
如今這樣,她要如何跟李恒說啊。
想起李恒,她緊蹙在一起的眉瞬間舒展了開來。
誰能想到年幼時的一個善舉,能給自己換了個一見傾心的少年郎。
朱秀妍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李恒那張清冷瑰麗的臉,也知道,李恒對她,或許有利用,或許有真心,又或許兩者都有,可她不願想那麼多,總覺得太累了,能遇到一個不錯的人舒舒服服過日子已是不易,何必還要琢磨那些彎彎繞繞的呢。
隻是……
她歎了口氣,聖旨已下,看來婚約這事明面上是絕對沒得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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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裡,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朱秀妍便看到父親焦急地迎了過來。
“女兒啊,你怎麼沒跟爹商量一聲就跑去皇宮,陛下沒難為你吧?”朱恪膝下隻有一個寶貝女兒,自從朱夫人去世後,他簡直把朱秀妍當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樣疼。
早上聽下人說朱秀妍一個人跑去皇宮,朱恪這一上午急的簡直如熱鍋上的螞蟻,生怕她惹惱了皇帝被責罰。
“父親,我想退婚。”朱秀妍看着朱恪瞬間變色的臉,諷刺道,“不過您放心,陛下沒答應。”
“還好還好。”朱恪聽到後半句,懸着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他不贊同說道,“女兒啊,咱們老朱家可是和太子殿下結親,這頂頂好的婚事為什麼要退啊?”
“頂頂好?”朱秀妍轉過頭望着朱恪躲閃的目光反問道,“爹,您是真覺得這婚事好麼?您真的覺得太子是女兒能托付終身的良人麼?這樣的好事誰願意要誰拿走,我朱秀妍一點都不想沾上!”
“阿妍,這繡球選親也是你和太子殿下的姻緣啊,你要相信上天的旨意絕對錯不了。”朱恪一看寶貝女兒真生氣了,隻得别扭地賠上笑臉哄着。
“父親!”朱秀妍擡起頭,黑亮的眼眸中隐約閃動着水花,“别以為我不知道,你敢說那天的繡球選親你沒做手腳麼?”
她望向朱恪,再也忍不住:“您明知我與二皇子自幼青梅竹馬,為什麼硬要把我和太子湊成一對,又為什麼還答應陛下的賜婚!”
“女兒啊,爹是知道你喜歡二皇子,可二皇子他心思深沉,并非良配,你怎知他這些年讨你歡心不是為了我朱家的兵權?”朱恪眼見朱秀妍油鹽不進,隻得跟她說明利害關系。
“兵權?”朱秀妍退後半步,難以置信地望了過去,眼中的火似有燎原之勢,“您口口聲聲說李恒愛慕我是為了攀附權勢,可這些年他做什麼了,他向您要過一兵一卒嗎!”
皇帝的以勢壓人,父親的惡意揣測,堵得朱秀妍喘不上氣,她越想越不甘心,怒吼道:“你口口聲聲說他狼子野心,可李恒,他究竟做錯了什麼!”
“荒謬!”朱恪見慣了戰場上的爾虞我詐,這些年他不是沒有仔細觀察過李恒 ,越看越覺得此子心機深沉,此刻他隻恨自己女兒被豬油蒙了眼,是人是鬼都看不清。
“這聖旨今天才下,他若真是鐘情于你,之前有的是時間,大可以自請出京去,與你做一對神仙眷侶,可惜啊,他舍得嗎?”
一個出了帝京的皇子,幾乎是絕了登上那個位置的心,朱恪心知李恒心思深沉,是決計不會做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癡情人的。
更何況……
他眼中流露出幾分無奈,素來和藹的臉上寫滿了鄭重:“哀帝殘暴,餓殍遍野,當年如果沒有周皇後的雪中送炭,我們全家都要死在宣化末年隆冬的那場大雪裡了,女兒啊,老朱家講了一輩子仁義禮信,我們不能做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呀!”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個道理,女兒明白。”當年的事情朱秀妍在父親母親的口中聽了很多遍。
前朝皇帝暴虐,各地紛紛揭竿起義,百姓流離失所。那一年的冬天死了很多人,是恰巧路過的周皇後救下了昏倒在路邊的朱家老小,後來更是給了朱恪謀生的機會,才讓他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