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半,許嘉甯準時從宿舍樓出來,走進琴房的時候,整棟教學樓還未完全蘇醒。
她安靜地坐下,翻開樂譜,指尖落在琴鍵上,音符一顆一顆地跳出來。
理智、精準、毫無情緒。
像是把所有情感都壓進指縫,再用技術封死。
一整天的課她聽得格外認真,不說話,也不走神。連老師都誇她狀态穩定,像個即将進入專業賽的選手。
可是沒有人知道,她其實——
已經三天沒睡好。
沈硯徹底消失了。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就連周末回沈宅,她站在門口站了半個小時,阿姨才遲疑地走出來,對她說:
“沈先生說……你要是無聊,可以多學點東西。”
她沒說話,轉身離開。
晚飯後,她正在練琴,阿姨突然敲門,說沈硯回來了,讓她過去。
她走進客廳時,他正坐在沙發上,翻着文件。
依舊穿着灰色襯衫,袖子卷到手肘,眼神清冷,語氣沒有起伏:
“出國的計劃我調整了,提前半年,你語言班還沒讀完,正好現在去。”
她怔了一下:“為什麼?”
“你在這裡太招眼。”
她盯着他,心口像被人堵住:“你是在懲罰我嗎?”
他沒看她,隻是淡淡道:“你該過你自己的生活。”
“那你呢?”
他停了一秒,語氣更冷了:“我一直都在過我自己的生活。”
她沉默很久,終于點頭:“好。”
她轉身準備離開時,聽見他在身後補了一句:
“那張照片你最好删掉。你知道我不喜歡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她沒回頭,也沒說話。
但走出沈宅那一刻,她眼睛紅了。
夜風吹在臉上,她從沈家别墅區一路走出來,在街口等紅燈的時候,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看起來……很用力地在撐。”
她偏頭,是林嶼川。
他站在路燈下,頭發被風吹亂,手裡提着一盒剛買的夜宵。
“想吃嗎?”他舉了舉手裡的袋子,“我猜你晚飯沒吃多少。”
她沉默了一會,竟然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的台階上,接過盒子打開,一口都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