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甯。”他低聲喚她,“你以為,我真的會信你嗎?”
她的心跳,瞬間停頓了一拍。
沈硯沒有等她回答,隻是轉身走向陽台,望着窗外落日盡頭的城市輪廓。
“有些人,總是不懂好好珍惜選擇。”
他說得很輕,卻像是宣判。
許嘉甯站在原地,脊背發冷,嗅覺裡混雜着紅酒、冷香水與徹骨的掌控氣息。
他什麼都沒說,卻仿佛什麼都知道了。
空氣變得稀薄,像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正在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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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她失眠了。
躺在床上,手機屏幕暗了又亮,始終沒有等到林嶼川的回複。
但她知道,他會來的。
因為她傳遞出的那一封紙條,不是請求,而是她人生真正意義上邁出的第一步。
她不再隻是逃避、等待、盼望有人來救她。
她開始反擊。
哪怕每一步都可能是沈硯布好的陷阱,她也必須走下去。
黑暗之中,她望向天花闆,眼神冷靜而堅定。
“要自由,不靠奇迹。”
她低聲自語,像是在許願,也像在下命令。
那一刻的許嘉甯,不再是沈硯掌心溫馴的玩物。
而是一個,準備掙脫牢籠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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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書館内一如往常,暖黃色的燈光灑在書頁上,靜谧得像一潭無波的水。許嘉甯坐在靠窗的位置,身邊摞着幾本厚重的社會學教材。她翻着其中一本,表面上專心做筆記,實際上每隔五分鐘便悄悄掃一眼對面那張熟悉的桌子。
那裡,紙條就藏在第三本書中。
她的指尖滑過紙頁,一張小紙條滑落出來,上頭是熟悉的筆迹,隻寫了一句話:
“我會等你,三天後,傍晚,圖書館西側倉庫外。”
她的心髒一緊,又馬上恢複鎮定,将紙條夾進筆記本的最深處,神色未改。
在這被控制到窒息的生活裡,每一個外部的信号都如撕裂牢籠的縫隙。
回到住所不久,手機屏幕亮起。
沈硯的來電。
她深吸一口氣,接起。
“嘉甯。”他一如既往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在做什麼?”
“在看書。”她平靜地說。
那邊沉默了一瞬,又問:“今天有沒有遇到什麼人?”
她微頓一下,語氣不變:“沒有。”
視頻畫面打開,是沈硯穿着家居服的樣子,坐在他那張熟悉的深色沙發上。他的神情溫柔,卻像一把細密的篩子,想看穿她的一舉一動。
“你最近表現很好。”他說,“我很高興。”
她點頭,勉強露出一個笑:“謝謝。”
結束通話後,她握着手機的指尖微微發白。
他察覺到了什麼。
但還不夠。
她不能露出任何異樣,否則,就再無機會。
三天後,傍晚。
她如常地去了圖書館,将自己的東西放在一樓西側的公共長椅旁,借着彎腰整理包内物品的機會,将一枚拇指大小的錄音筆從袖口滑進了椅下的縫隙中。
她直起身,剛走了幾步,身後一道影子靠近。
林嶼川從角落出現,俯身假裝系鞋帶,順勢将那枚錄音筆撿起,轉身離開。
他們之間,沒有目光接觸。
一切都悄無聲息,卻緊繃如弦。
夜晚。
林嶼川關上房門,戴上耳機,按下錄音筆的播放鍵。
他聽見許嘉甯低低的聲音:“我知道他在看……但我會找機會。林嶼川,如果你能聽到,幫我查查我的學生檔案是否真實。我不信他真的放我自由。”
他緊握着錄音筆,臉上的神情在黑暗中變得沉沉而凝重。
沈硯安排她出國,仍舊處處控制。
他開始調出她學校的信息,找網絡漏洞,準備制作一套僞身份為她逃脫做準備。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營救,而是一場對一整套精密控制系統的反制。
與此同時,沈硯坐在辦公室。
屏幕上是許嘉甯在圖書館的監控片段。
她如往常一樣翻書、記筆記、喝水,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但他就是感覺到哪裡不對。
她太沉靜了。
“嘉甯……”他喃喃,“你到底……想要逃去哪兒?”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她離開圖書館的背影,眸色一點點暗下。
片刻後,他按下座機:“加強她所在區域的巡查,尤其圖書館周邊。”
“是。”
他靠在椅背上,臉上依舊帶着溫柔的微笑,卻沒人看見他指節微白,骨節間的壓抑情緒如潮水般翻湧。
這一次,他絕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