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許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但還是下意識挪了下身子。
這個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能擋住楚雪燃的視線。
不過看來是他多慮了,現在的楚雪燃大概是沒有心思去看窗外人的。
“哪個山溝裡出來的狐媚子,搞男人搞到我頭上了,我今天要是不教你做人,趕明你是不是都要騎到我頭上了!”
這話說得難聽,但中心意思是到位了,裴知許眼見周邊那些圍聚看熱鬧的人此刻都開始跟身邊人咬耳朵,并對楚雪燃指指點點起來。
“這位女士,”裴知許道:“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過節,在這樣的大庭廣衆之下,總歸是不太好看的。”
黎念姿挑眉,語氣相當不善,
“你又是誰,這沒你什麼事,我勸你識相的話,最好離開。”
“跟這種人交朋友,也不怕染病麼。”黎念姿說‘染病’時,倨傲又不屑地看了眼楚雪燃。
黎念姿一句一個雷點,每說一句,裴知許都能清晰地感知到楚雪燃的目光黯了又黯。
但從始至終,楚雪燃始終沒動一下,沒說一句話。
見他這樣,黎念姿冷哼一聲,
“賤骨頭,現在沒話說了,把男人勾引到床上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
“怎麼了,啞巴了。”黎念姿說着還要上手。
裴知許原本想攔的,但有個人比他更先出了手。
“行了,鬧夠了嗎?”
來人竟然是顧時宴。
“你來得正好,”見是顧時宴抓着她的手,黎念姿剛還無限怨毒的眼神頃刻就變了。
含笑看着顧時宴,還攏了下鬓間掉落了幾縷碎發,眼神在他跟楚雪燃間意有所指地轉了轉,問顧時宴,
“不給我介紹介紹?”
顧時宴看着她,一字一頓道:
“鬧夠了沒有?”
“怎麼,”黎念姿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語氣幽微:
“這就心疼了。”
“顧時宴你要是真心疼他,你就打回來啊,像我剛才那一巴掌一樣,幫他打回來不就好了。”
顧時宴沒接話茬,他目光在楚雪燃臉上停留了一下,剛才那一巴掌确實重,這會已經有點紅腫的迹象了。
“走,我先送你回去。”
裴知許以為這話顧時宴應該是說給楚雪燃的,畢竟某位霸總之前還對他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中二病犯了的時候,是這人好心收留了他。
可惜不是,顧時宴拉開擋在黎念姿身前的靠椅,做出了請的手勢。
到底不是真潑婦,可能也顧及着顧時宴在場,黎念姿沒再說什麼,走得時候,昂首挺胸的,特别像一隻鬥勝的公雞。
顧時宴則對周遭看過來的數雙目光渾然不覺,隻在經過裴知許身邊時,遞給他一樣東西,并低聲道:
“先送他回去。”
裴知許看了眼手中的東西,是枚鑰匙。
顧時宴要他把楚雪燃送去的地方,是顧時宴在近郊的一棟私人别墅。
裴知許帶楚雪燃離開時,依然能感覺到不少目光頻頻朝他們這邊看來。
他沒去看楚雪燃的臉色,也知道這種時候,他心裡一定不好過。
但同時,另一個念頭也随之冒了出來,畢竟他跟顧時宴兩人的關系,不是那麼的名正言順,瞧這女人剛才正宮娘娘的氣勢,外加顧時宴對她的态度,裴知許更有理由相信,這又是一對豪門聯姻催生下的怨侶。
不過就算人家再怨侶,将來也是要領紅本本的,相比之下,裴知許看回楚雪燃,低聲道:
“還頭暈嗎?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還是我現在送你回去?”
楚雪燃擡頭,裴知許有些出乎意料,因為在楚雪燃的臉上,他并沒有看到任何屈辱或是受挫的表情。
相反,很平靜,很平靜,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幕似的。
——
另一邊,車上。
顧時宴叫司機先回去了,他自己開車,而黎念姿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後排。
擺明是讓顧時宴一個總裁給她當司機使喚。
兩人一路無話,隻在快到黎家時,黎念姿接了個電話,看到來電顯示時,黎念姿就把聽筒轉成外放了。
打電話過來的人是顧青箋,也就是顧時宴那位顯赫的豪門母親。
“念姿,跟時宴逛的怎麼樣,他沒惹你生氣吧。”
黎念姿從車内後視鏡中跟顧時宴對視了一眼,這才淡聲道:
“顧阿姨您多慮了,時宴哥哥今天特别照顧我,這會還專程送我回來了。”
顧時宴能聽得出來,黎念姿是故意這麼陰陽怪氣他的。
“那就好,時宴那孩子也真是的,一心就知道撲在工作上,不過你放心啊,等你們完婚,有了家庭,有了孩子,他這重心啊,肯定會慢慢往你身上靠的。”
知道這話也就隻能聽聽,黎念姿沒接這個話茬,轉而問道:
“顧阿姨,我媽跟你在一起呢吧?”
“是啊,”顧青箋笑着說,“在試衣服呢,我們今天一起出來的,本來想着叫你們,還是你媽媽提醒了我,是該給你們年輕人一點獨處的空間才對。”
“感情嘛,都是培養出來的,多在一起待待就好了。”
黎念姿意味不明地‘嗯’了聲。
那邊笑道:“行了,你媽媽出來了,我就不打擾你們倆了,晚上有什麼想吃的,隻管跟時宴講,讓他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