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紀明冉突然抗拒起來,起初他還以為是玩鬧,直至頭皮傳來鑽心的刺痛。
賀琨被迫仰起頭,皺着眉正想詢問,卻被紀明冉的冷漠鎮住了。
那道眼神陌生而鋒利,他從未見過。
“賀琨,分手吧。”
身體還很熱,心裡卻如同被澆灌了一盆冰水,賀琨以為自己聽錯了:“啊?老婆你說什麼?”
“分手。”
接下來說是争吵,不如說是單方面輸出,賀琨急得上蹿下跳,紀明冉冷眼旁觀。
最後紀明冉疲憊不堪地總結:“夠了,賀琨,你其實并不愛我,冷靜幾天,好好考慮。”
賀琨拎起外套,摔門而去。
不愛?誰能和不愛的人在一起那麼多年?當他沒得選嗎?他要有那意思,紀明冉算個屁!
賀琨回到車中坐下,夜風從車窗灌進領口直冷得他一哆嗦,像是回憶起什麼,他突然跳起來打開車鏡,拽着領口往下一扯,脖頸間果然有枚口紅印。
應該是被看見了,怪不得,賀琨氣得狠狠拍了下方向盤:“艹!”
還在盤山賽道飙車時,賀琨就察覺到有人趁亂湊近自己,但是酒意上頭,被張三打了個岔,竟然給忘了。
紀明冉向來都是先服軟的那個,盡管這次自己理虧,賀琨還是等着紀明冉來求和好。
兩天後,賀琨等到了。
他等到了紀明冉的死訊,一場車禍事故。
賀琨唇舌發澀,抖着手打開煙盒,火光映在臉側躍動,很快煙霧彌漫。
搞笑,這世界上誰離不開誰?
可是紀明冉死後,他的心卻空了。
賀琨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緩緩蹲下身子,将行李箱裡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件挂好。
随着時間的流逝,煙盒也空了,他焦躁不安,将空煙盒翻了又翻,卻什麼也都抖不出來。
他洩憤般将其用力砸在牆角,脆響打破室内的安靜。
賀琨如同漏氣的氣球狼狽地蹲下,捂着眼睛低沉沉地哭笑。
半月以來不停的爛醉和緊繃的情緒得以宣洩,直到他力竭昏睡,房間才逐漸恢複安靜。
今夜,賀琨終于夢見了許久未見的愛人。
翌日,他在床上安靜地躺了一整天,等天黑。
天不遂人願,黑暗的房間裡,手機屏幕兀自亮了起來,鈴聲響個不停,他僵硬地拿起手機,看也沒看,聲音沙啞:“說。”
“賀少,今晚來錦江喝酒啊,給你叫了你最近喜歡的那個小男生來陪,今晚有趣得很。”張三笑得古怪。
他喜歡的?
賀琨想了半天,想不起來:“不去。”
本來平時也沒人敢邀賀琨去玩這方面的,但是最近賀二少男朋友死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時機,張三還在不知死活地邀請。
賀琨直接挂斷電話,周身環着戾氣,他翻出白色藥片,私自加了些劑量。
隻想讓夢做得長些。
—
賀青峰找到賀琨的時候,賀琨已經不成人樣,桌上都是發爛發臭的外賣盒子,床邊空了好幾瓶亂七八糟的小藥罐。
頭發長得遮住眼睛,低垂着腦袋,頹靡不振。
賀青峰将西裝外套脫下來,巡視一圈,無處可放,最後又挂回門口的衣架上:“賀琨,起來,回家。”
賀琨緩緩擡頭,看着來人好半晌:“唔……哥?我在家啊,我和冉冉在一起。”
“紀明冉?他已經死了。”
賀琨狀态不好,賀青峰決定将賀琨接到家裡照顧一段時間。
“哥,你怎麼這麼說話!”賀琨連忙看向賀青峰身後,低聲細語道,“老婆,寶貝,千萬别生氣,我哥他忙昏頭了。”
賀青峰轉身,順着賀琨的視線看過去,空無一物。
他皺起眉頭,沒有再浪費口舌,拿出手機撥打通助理的電話:“派人來,打暈帶回去。”
賀青峰的别墅所在區很安靜,他走出房間,站在陽台上點燃了一支煙,眼眸微阖,遠處夕陽暈出一片橘黃的霞雲。
不一會,一位年輕醫生走出來:“藥物引用過量,造成腦神經損傷加之重大打擊,确實可能出現幻視幻聽等症狀,詳細報告和藥物療程安排明天才能送來。”
“嗯,勞煩你跑一趟。”
年輕醫生低頭一笑:“峰哥客氣,你的事我自然都是上心的。”
賀青峰皺眉将煙頭掐滅,沒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