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冉的人到得很快,故意作亂的人被按下,車輛自然很快就疏通了,他下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閉目養神的賀琨。
“多謝,今日事發突然,改日我再登門拜謝。”
賀琨點頭應下,等人轉身離去才睜開雙眼,盯着那道遠去的身影,直至模糊、縮小最後消失。
馮平看二少狀态古怪:“二少,先去醫院看看,再去現場會?”
賀琨正想開口,餘光微閃,他低頭看去,座位上赫然是一枚無意掉落的袖扣,切割成多面體的黑色瑪瑙與銀色相互映襯,簡約流暢,泛着清冷高級的金屬光澤。
他小心撿起,珍重地攥進手裡:“先回酒店吧。”
亞彌尼可州舉辦的交流會将持續一周,那人今天下午應該不會去了。
但賀琨沒想到的是,直到交流會的最後一天,紀明冉也未曾露面。
亞彌尼可交流會的官方賬号在平台公關得很及時,加之這場交流會本身舉辦得也很出色,紀明冉的缺席并未成為衆矢之的,隻是變成了一抹小小的遺憾。
賀琨坐在返程的候機廳裡休息,昨夜對比着老師發來的圖片,在軟件上構建模型,一時忘記了時間,等工作結束的時候已經淩晨四點多了。
貴賓候機區相對比較安靜,他帶着眼罩閉目眼神。
“嗯,先落地首都簽訂合同,再申請航線......”
路過的男子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大提琴般醇厚,在空氣中緩緩暈染開來,賀琨在黑暗中蓦然睜開眼,直至錯落的腳步聲遠去,心裡才敢泛出絲絲甜蜜。
—
蘭臨市。
賀琨在草野裡穿行了一天,傍晚才從小山口回來,他倒在酒店的床上,舉起手中精小昂貴的袖扣,在燈光下閃爍着冷光。
他從T國回蘭臨已經快一周了,傷口都結痂了,沒等來紀明冉的電話,也沒有說好的登門拜謝。
他應該把失物還給原主,說不定這枚袖口會對紀明冉很有意義。
但是又覺得紀家不會缺這枚袖扣吧,賀琨輾轉反側,決定自己收起來。
窗外一道閃光,緊接着雷聲滾滾,賀琨忽地坐起來,不對。
他拿起手機,撥出電話:“喂,師兄,是我。”
“怎麼了,琨啊。”
賀琨坐到書桌前,撥弄着小小的袖扣:“師兄,紀明冉,他最近在首都還好嗎?”
蔣斌停下手上的活計——老人,地鐵,手機。
“那肯定比你大半夜不睡覺好,昨天聽寶珍說,過兩日還要舉辦個什麼遊輪晚宴,多少千金和少爺都伺機候着呢,恨不得連夜給他帶個球。”
賀琨被逗樂,眉頭一松:“那我可得趕緊打個飛的回去排隊。”
蔣斌白眼一翻:“喲,膽子再大些,拐個彎去薩迪,變完性回來剛剛好。”
賀琨輕笑兩聲:“師兄,萬一紀明冉喜歡男的,到時候我就來找你算賬。”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在很久以前的很多個夜晚,紀明冉的白臂攀在他脖頸上,眼尾泛紅,眉頭微蹙,明明已經有些受不了,也從未舍得将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切,我怕你?頭上的傷好了沒?”
“嗯,快好了。”
“行,以後少出頭,人家紀明冉要你救嗎?他的安保那都是專業中的專業,最近還明着加派了人手。”蔣斌拿起平闆筆,調整稿圖線條,“安全得很,師兄幫你打聽呢,好好跟着老師做項目。”
“好,謝謝師兄。”
“挂了,我趕稿去了,再熬夜,寶珍大小姐要把我給生吞了。”
賀琨挂斷電話,窗外雨水飛濺,落地窗上的水珠彙成細流,彎彎曲曲地往下淌,遊輪啊......
他在雨聲中入眠,做了一個從前的夢。
年輕的賀琨一身黑色夾克,黑紅寶石耳釘在夕陽下海面上閃耀着奪目的血色,帶着男友紀明冉登船。
這次是給發小吳雲旗組的局撐場,三天兩夜的遊輪之旅,與世隔絕,醉生夢死。
也是賀琨首次将紀明冉公諸于衆,這位業内知名珠寶設計師自此有了更值得讨論的新身份,賀二少的男友。
吳雲旗摟着一位年輕女子走來,遠遠便開始招呼:“阿琨!咦!這就是你金屋藏嬌了兩年的美人?”
“去去去,拿開你的鹹豬手,”賀琨将吳雲旗伸過來的手拍開,“這是我老婆,紀明冉。”
吳雲旗輕浮地笑笑沒當回事,證都沒領,就算領了,在他們這個圈子裡也算不得什麼:“哦哦,原來是嫂子,你好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