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冉剛挂電話,肅山已經将車開到了餐廳門前,門生舉着把黑色雨傘,恭敬地将紀明冉送進車内,微笑告别。
上車後,肅山便問:“賀琨這邊,還需要盯嗎?”
紀明冉隔着雨幕看向餐廳門前,賀琨慢一步出來,輪廓影影綽綽,站在燈下點燃了一支煙:“嗯,繼續。”
紀明冉主動舉辦晚宴非同小可,他的身後站着紀家,位于西海岸的母族實力不弱。
大多數公子們可能就此揮霍人生,他卻野心勃勃、果斷狠厲,盡管表面上如此溫和。
宴會不僅為了娛樂,也是利益聯結的渠道,但是紀明冉還有一個目的,找人。
放出去的票是餌,有的人刺殺不成,想來已經氣急敗壞。
隻是這兩次都巧合入局的賀琨實在是可疑,紀明冉邀請賀琨吃飯,肅山在明面上候着,肅江在暗處拭槍。
可惜這個人太安靜了,就算相對而坐,也沒有什麼存在感。
除了出色的外貌,其餘平淡到像無味的涼白開,
紀明冉轉頭又忘了這個小插曲。
他近日連軸轉,奔赴了一場又一場,幕後操手的公司浪嶺最近的開發項目也到了關鍵時期,今晚必須見到白塔研究中心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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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琨在首都待了一晚,隔日駕車去往賀青峰的别墅,自打賀氏夫婦去世後,賀青峰和賀琨相繼搬離了賀家老宅,隻有逢年過節回去小住。
賀家人口簡單,也算一股清流。
因為父母忙于工作,賀琨從小受養兄賀青峰看顧較多,後來賀父賀母走得早,賀青峰在哪,賀琨就把哪視作家。
賀琨的世界很簡單。
紀明冉說過,他就像一朵小玫瑰,生長在精心打造好的玻璃花房中,每天隻管綻放就好,其餘自會有人為他打點好。
賀琨細數下來,說得也沒錯,自嘲自己兩輩子确實如此。
賀青峰拿着平闆坐在客廳裡,應當是在處理公司事項,賀琨彎腰換鞋:“哥,我回來了。”
賀青峰點點頭,放下手中事務:“嗯,吃飯吧。”
賀琨接過阿姨遞來的濕巾正想擦手,廚房裡冒冒失失跑出來個清純男大,還端着一盤磕碜的拍黃瓜。
賀琨滿臉問号,轉頭看向他哥,西裝革履,端得那是人模狗樣。
“哥,你,還好這口?”
賀青峰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正想開口解釋,卻被清純男大雀躍的發言打斷了:“小賀?你就是小賀?”
賀琨被一個猛地撲臉吓到,默不作聲地後撤兩步,這才看清來人的相貌。
宋榄醫生??
是上一世陪峰哥把自己接回家的那個年輕醫生。
“小賀,你和你哥長得一點都不像嘛。”
賀琨無奈轉頭,控訴地看向賀青峰,宋榄視而不見,還在自顧自地念叨。
“安靜,都給我坐好吃飯。”
賀琨躺槍:哥?我開口說話了嗎我?
三人剛上桌,宋榄醫生還在嘀嘀咕咕,很快将峰哥的餐盤碼起小山高,當然有一半都是那道磕碜的拍黃瓜。
賀青峰額頭青筋微跳:“宋榄,再胡鬧你就回去!”又看向賀琨介紹道,“小琨,這是宋榄,在醫科大學就讀,比你大兩歲。”
賀琨以前皮成那樣,賀青峰都很少炸毛,宋榄醫生到底得是多讨他哥的嫌啊。
賀琨看在眼裡,同情宋榄醫生,怪不得幾年後,兩人之間看起來冷冷淡淡的。
“宋榄哥好。”
“嗯,好好好,小琨真乖啊,不過,當然是青峰哥教得好。”
對面的宋榄醫生實在跳脫,一會年輕一會老的,賀琨選擇低頭吃自己的飯。
賀青峰懶得理,埋頭慢慢消滅盤中的小山,開口問賀琨:“後天紀小先生的遊輪晚宴,你去不去?”
賀琨心跳動起來,胸口處的那枚船票又開始彰顯存在,他含糊回複道:“可能去吧,到時候再說。”
賀氏夫婦去世早,留下年幼的賀琨與龐大的家業,旁系虎視眈眈,恨不得把賀琨給生吞了。
賀青峰挺身而出,力排衆議,護着他走到今日。
雖是養子,但也是記挂在賀父賀母名下,守住了主家的榮譽。
賀琨自由慣了,做事随性而為,賀青峰在應酬方面從未強迫于他,這次自然也是。
宋榄搶過話頭:“他不去,青峰哥帶我去呗!”
賀青峰斜睨過去,宋榄終于閉了嘴。
午後,賀青峰已回公司,賀琨坐在門口換鞋,準備離開。
地面上投來一道陰影,賀琨仰頭看去,是宋榄。
穿着粉色小熊圍裙,身上還有濃郁烤蛋糕的香氣,看起來兩人像是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