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嗔也沒說什麼,隻是遠遠地看着。
師傅修的時候,季狸門清路熟的到廚房倒水,拿了那個藍色的杯子。
許嗔看了她一眼,那是她常用的那款,季狸說:“沒别的了,就這個。”
師傅裝了新的熱水器之後,季狸不知道從哪裡拿了瓶礦泉水遞給師傅。
“辛苦了,我這邊給您發了個紅包,您收一下,大老遠跑過來一趟不容易”
“應該的,這熱水器有什麼問題,後續你随時聯系我”師傅收了紅包之後,滿臉笑意道。
許嗔看着季狸熟練的樣子,想到以前她最讨厭和别人社交。
人一走,房子安靜了下來。季狸幫忙收拾了衛生間,期間兩個人也沒有交流。
季狸要走前,說了句:”洗衣機門有點松,下次洗大件小心點“
許嗔擡頭看她,點了點頭。
門關上之後,她忽然發現季狸換了她咖啡罐的位置,她站了片刻,看着那隻罐子,像在确認什麼,又像在否定。
最後還是伸手,把它從最裡面移了回來。
季狸回到房間,看着電腦上顯示張絨打了無數個視頻電話,歎了口氣。
隔牆的音樂還在繼續,旋律一模一樣,隻是不是兩個人一起聽了。
她沒去關電視,等曲子播完,才發覺劇情一個字也沒記住。
拿起手機,想發條短信問問季狸那位維修師傅的聯系方式,猶豫了一會兒,又按下了鎖屏鍵。
“哎呀,橙子,實在是麻煩你了!我領導臨時安排我出差一段時間,我家櫻桃沒人照顧,隻能麻煩你一段時間了”眼前抱着大包小包的女生抱歉道。
許嗔接過貓包笑着說:“沒事,我這免費吸貓,還有一頓大餐吃呢”
那女生還想說什麼,電話響了。
“好的,我馬上下來”
這人來也一陣風,去也一陣風。
客廳裡靜悄悄的,一人一貓對峙着。空氣裡飄着淡淡的貓糧味,她蹲下身,手指輕輕點地,誘哄着沙發底下那團毛球。過了一會兒,貓慢慢探出頭,沿着她的褲腳蹭上來,尾巴卷住她的鞋跟,不肯松爪。許嗔低頭時,幾縷碎發順着鬓角垂下來,遮了半邊臉。她下意識地吹了下額前的劉海,指尖擦到貓毛,又順手在衣擺上抹了抹。陽光照進來,落在她手背上,很白,偏瘦,骨節分明。
貓蹭了一下她的手,她輕輕皺眉,像是怕吓到它,又像是對這種親近無從适應。
“櫻桃,你好,我是橙子,這段時間多多指教啦”貓咪舒服的在她的撫摸下打着呼噜。
橙子這個外号是幾個大學室友取的,嗔是一聲,橙是二聲。她們笑着說,聲調斜一點,像果汁傾倒時那一下,外号也甜一點。
交稿日期很快就到了,張絨線上怎麼也聯系不上季狸,隻能線下催稿了。
對門的門鈴響了很多遍,都沒有人開門。
“季狸,你在家嗎?”
許嗔聽着聲音像是那天和季狸一起的女生。
聽見身後的響聲,張絨有些尴尬的轉過頭,覺得是不是自己擾民了,在心裡罵了季狸一萬遍。
“你是……季狸她姐?”張絨眼前一亮,像是記憶突然打開了開關,“哇,我上次我就覺得你倆有點像!”
“要不,你先來我家等她,她剛剛好像出門了”許嗔想着讓一個女生幹等着也不太好。
“哇,你還養了貓呀”張絨看着在陽台露出肚皮在曬太陽的小貓,驚訝道。
“朋友的”許嗔給張絨倒了杯水。
張絨不知道季狸和許嗔的真實關系如何,真以為是姐姐,開始大倒苦水,說季狸的前東家對季狸是多苛刻,又說季狸總喜歡截稿前一兩天熬夜畫稿,來找她一方面是為了交稿,一方面也擔心季狸的身子,她天天有一頓沒一頓,不怕猝死還怕餓死。
“嗯,結婚不是買菜,順其自然”手機裡又傳來媽媽喋喋不休的聲音。
季狸本來想着買個早飯,中途接下媽媽的電話,又想着房子隔音不太好,幹脆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老老實實的聽媽媽唠叨。
“媽媽老了,你再不結婚,萬一我等不到那天呢”季媽媽苦口婆心的說
“您肯定會長命百歲的,”季狸無奈的說。
“我今天要交稿,先不和你說了,工作上的時不好推脫,您老注意身體”季狸找了個由頭挂了電話
一看消息99+,最後一條是:我在你姐姐許嗔家裡等你,看到消息速回!
季狸剛想掏出鑰匙開門,似是想到了什麼,把鑰匙收了起來,老老實實的敲門。
“你怎麼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啊”張絨看見門外的季狸氣呼呼的說。
“手機剛剛沒帶出門,剛在外面吃完早飯”季狸自知有錯在先,乖巧回答。
“你這貓?”季狸看了眼張絨抱在懷裡的貓好奇道。
印象裡張絨沒說過她養貓,而許嗔自然也沒有養過貓。
“你姐姐朋友的”張絨大大咧咧的說。
在張絨眼裡,兩個人住對門又是姐妹,自然是經常在一塊,而季狸一工作起來就如入無人之境,不知道貓是誰的很正常。
三個人在許嗔的客廳和貓玩了很久,主要是看她們兩個人和貓玩,季狸在遠處遠遠的看着,以前住在一起沒養寵物,一方面是沒時間,另一方面是季狸有些怕貓。
屋裡陽光正好,許嗔坐在地毯上,貓趴在她懷裡,長發垂落一側,遮住了臉。
她沒說話,隻是擡手逗了逗貓,指尖輕輕碰着它的耳尖。貓打了個滾,露出肚皮,身邊是散落的貓玩具和幾本翻開的書。
白色T恤,舊牛仔褲,衣擺上粘着幾根貓毛。她坐在那裡,光撒在她身上,顯得輪廓不真,卻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季狸就靜靜的坐在那。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隻覺得心底某處,像是被一隻絨絨的小爪子輕輕蹭了一下——不疼,但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