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耳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伏明珠飛身上梁,當了一回梁上君子。
進來的是一個梳着雙平髻,小臉圓潤,看上去挺喜慶但是有些傻乎乎的丫鬟。
那丫鬟點燃了三支香燭,朝那牌位拜了拜,把香插進了香爐裡。
伏明珠以為她上完了香就走,沒想到啊,這丫鬟跪在了蒲團上開始絮絮叨叨:“夫人,公子現在一定是在前院強顔歡笑呢,我知道他不開心可是又沒有辦法。”
“要不等公子忙完了,我給他做一碗夫人教我的蔥油面吧,蔥油面公子愛吃。”
“再過一個月,就是公子的生辰了,他那天又該不見了。”
“我答應過夫人的,您放心,别看雙喜都二十歲了,我就是八十都會替您照顧好公子的!”
“......”
絮絮叨叨聽的伏明珠震驚,看上去嬌憨可愛的小丫鬟竟然二十歲了?!
這麼多天都不見這丫鬟出現在甄如玉身邊,看樣子是一直在這個院子裡待着,她不悶嗎?
終于,雙喜走了,伏明珠這才落下來。
沒想着從雙喜身上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這一看就是被保護得很好,全身透露着沒接觸過外面世界的單純。
就算甄如玉在籌謀什麼壞事,都不會讓她知道的。
剛要出去,伏明珠耳朵微動,怎麼又來人了?
重回梁上,她倒要看看又是誰?!
緊閉的房門再次被推開。
是老熟人,許大隊長。
沒什麼發現,許正陽隻是目光在牌位上停留了片刻,便快速地退出了屋子。
許正陽走後,伏明珠又去了甄如玉的書房摸了一遍,一無所獲。
他很謹慎。
整個甄家,沒有一點不該有的東西。
密室倒是發現了,在甄老爺子書房裡,裝了一堆金銀珠寶,伏明珠不感興趣轉身便走。
看樣子,線索還是在甄氏醫館。
許正陽在甄家摸了一圈回到前院的時候,伏明珠已經悠哉悠哉地坐在席間聽戲了,春燕在甄家聽了一圈八卦回來,正站在伏明珠身後小心伺候着。
眼角撇到許正陽進來,伏明珠活動了下肩膀,領着春燕往外走去。
和許正陽打過招呼,擦肩而過的時候狀似無意般提起:“你剛說,甄家的丫鬟都在讨論,這甄小公子在家待了兩天沒出門?”
“可不嘛,她們都可驚訝了,說什麼小公子這捉蟲逗鳥的性子,竟然能消停在家中待了兩日,還幫着操持老爺子壽辰。”春燕提起八卦的時候總是神采奕奕的。
“倒是有個丫鬟說,她和小公子身邊的東時關系好,打聽出來的。小公子這兩天不出門是因為前天要去兖州的時候,在大街上撞倒了一個老頭,被訛了十兩銀子。小公子覺得晦氣,害怕出事,所以才在家中沒出門。”
伏明珠聽得笑出聲來:“那這老頭還挺有意思,就訛了十兩銀子。”
“可不是嗎?要是我高低得五十兩!”春燕開玩笑道,說完自己都笑了。
靜靜伫立,目送伏明珠的許正陽耳朵悄悄立起來。
前天?
前天不就是于光等人一天沒等到的那天?
甄小仁要去兖州作什麼?
是真有事情還是...隻是一個借口。
把這件事記下來,回去讓李開他們去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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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漸散,熱鬧漸歇。
甄家的下人們收拾殘局,甄如玉卻捧着一個暖白玉盒去了父親的卧房。
侍候的奴仆被命令遠離卧房,阿醜站在外面做一個盡職的守衛。
此時的甄老爺子半躺在床上,不像白日裡那麼精神抖擻。他的臉上流露出灰敗的色彩,似乎白天的壽辰宴已經耗盡了他的精氣神。
他看着甄如玉走了進來,手裡拿着的,是他吩咐管家去取的玉清丹。
甄如玉一步步靠近,腳步聲落在地上,甄老爺子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後背發涼。
“父親可是要這個?”甄如玉晃了晃手裡的盒子,臉上挂着溫潤的笑意,眸底卻一片淡漠。
甄老爺子對自己的這個兒子,其實沒什麼父子之情,他小的時候不在意,長大了不用在意。
但是面上的父子情還是要做足,畢竟,現在能給他帶來榮耀的是甄如玉。
他努力擠出一抹笑意,因為沒有真情實感而顯得虛假:“玉兒,我不是讓管家去取的嗎?怎麼是你送來的?”
“路上碰到管家了,我就替他送過來了。”甄如玉慢條斯理地回應着,沒有因為他的虛假有一絲波動,“怎麼父親看到兒子不開心嗎?”
“這話說的,當然開心,玉兒能親自送來,那是一片孝心,快把它給我。”甄老爺子似乎有些喘不上來氣了,他顫抖的手指意圖勾到甄如玉手裡的盒子。
甄如玉慢悠悠地退後一步,拂了拂剛才被甄老爺子碰到的袖口,撣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這才開口說道:“父親是應該開心。”
打開盒子看着裡面那顆微黃色的圓潤丹藥,他端在眼前仔細端詳:“這可是千金難買一顆,食之延壽十年的玉清丹啊。”
“要不是我去求藥王谷合作,你可能這輩子都見不到啊。”
他把丹藥送到甄老爺子眼前,滿意地看到他猩紅的雙眼,急促的呼吸聲都在昭示着: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它。
甄如玉覺得愉快急了。
甄老爺子臉色通紅,興奮地伸出手,馬上他就能再延十年壽命了!
他已經嗅到了玉清丹那誘人的香味,他的胃叫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