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小仁沒有再勸，他哥決定的事情，他勸也沒有，“行吧，那我先走了。”

“嗯，走吧。”

黑暗的角落中，靜靜盯着這邊的大塊頭，看着甄小仁離開，又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甄如玉出來，轉身回去找甄謙博了。

甄謙博在得到甄如玉在城北的消息時，就已經盯上了他，隻要給他個機會，他一定會殺了甄如玉的。

買來的藥就剩下三包了，甄謙博喘着粗氣眸光渙散，眼皮耷拉強撐着等大塊頭的消息。

他比離開來福客舍的時候更削瘦了，凹進去的臉頰已經沒有了一點肉，身上的衣服空蕩蕩地挂着，就這麼出門的話人都得以為半夜遇鬼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大塊頭沉重的腳步一聽就是。

甄謙博渙散的眸光陡然凝聚，甚至隐約放出光亮來。

“大哥，甄小仁走了，就剩甄如玉和阿醜了。”大塊頭沉甕的聲音響起，他看着躺在小榻上的甄謙博問道，“要現在動手嗎？”

要動手嗎？

甄謙博滿腦子裡都在循環這句話，要動手嗎？

他試着從榻上坐起，吸食尋歡的後遺症更嚴重了，身上軟塌塌的。

他的目光落在手邊的藥上，眸光中帶着絲狠厲，聲音嘶啞地吩咐大塊頭，“把那三包藥，都給我沖了！”

大塊頭身形一頓，從來福客舍離開之後，他們就一直躲在城北這魚龍混雜的地方，他眼睜睜地看着甄謙博的身體越來越差。

那不是什麼好東西，大塊頭心裡對這個東西充滿了排斥。

“快點！”甄謙博的雙眼睜圓，眼中彌漫的紅血絲看着瘆人，“快點！”

大塊頭不再猶豫，拿過那三包藥粉用溫水沖了，藥粉化進水中，許是量太多，大塊頭覺得自己聞到了苦味。

端着那杯水送到甄謙博嘴邊，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奪過了他手裡的水杯，一飲而盡。

大塊頭張嘴想說什麼，看甄謙博那樣，又閉了嘴。

一次三包藥下去，甄謙博覺得自己如上雲端，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精神大好，臉頰上的肉好似都多了幾分，“帶我去找他！”

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甄謙博有些莫名的哀傷，今天過後，不是他死就是...

子時已過，夜，越發安靜了。

燭火閃爍，阿醜守在甄如玉身後閉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甄如玉！你個狗東西在哪裡？！給我滾出來！”寂靜的夜裡響起嘶啞的男聲，甄謙博控制不住自己，他是想安安靜靜地殺死甄如玉，可是他現在渾身血液翻湧，他覺得自己好熱，他要發洩出來。

甄如玉擡起眼眸，眸底平靜無波，隻是放下了手中的圖紙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身後的阿醜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便睜開了眼睛，眼中盡是清醒，沒有一絲睡意，擡腳跟在甄如玉身後也走了出去。

院子中點着火把，将這一片空間照亮，甄謙博沒在意這些細節，沒想過，沒人的院子中為何要亮着火把。

“我親愛的大哥，你是在找我嗎？”甄如玉清淺的聲音響起，帶着嘲諷。

甄謙博發誓不是自己亂想，甄如玉就是在嘲諷他。

“狗東西，我今天是來殺你的！”甄謙博手裡握着匕首，擡起來用袖子擦拭着，銀色的匕首閃着寒光，想到一會兒這支匕首會捅進甄如玉的身體裡，光是想着，他就已經興奮了起來。

“你母親不是告訴過你，離開青州，走的遠一點嗎？”甄如玉站在台階上俯視着甄謙博，垂下的眼睛在看蝼蟻一般，“為什麼不聽話呢？”

甄謙博的動作頓住，擡起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甄如玉，他指着甄如玉的手都在顫抖，“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呵，大哥是在說什麼話，明明是她覺得愧對我娘還有...小仁的娘，”他眸光輕轉，雙唇微張，輕飄飄地吐出了幾個字，“羞愧自殺的。”

羞愧自殺！

這四個字刺激到了甄謙博，他無數次想母親到底是因為什麼死的。

當年得到母親自殺的消息，他急匆匆從甄氏酒樓趕回家，母親躺在地上，還有些意識。

她看到他的時候，笑了。

她說，離開青州，不要回來。

她說，當心...

當心什麼她沒有說完。

現在想來，母親想和他說的是，當心甄如玉。

甄謙博像是被打擊到了一樣，腦袋突然就低了下去，半晌沒有說話，甄如玉也就靜靜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