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不敢看他？”

如然愣住，腦海裡不斷重複閃現林祝說的話。

為什麼不敢看他。

林祝問出這話後便蹲在一旁，她指了指被打開蓋子的木頭盒子，暫且這麼叫吧，“你恨的人就在那裡，為什麼你不敢去看他？”

她進來的時候便留意到放有蠟燭和銅鏡的兩張長桌上都鋪滿了灰塵，唯獨放有如恩屍體的木頭盒子上幹幹淨淨，不染塵土。

不僅如此，就連洞内的濕度、溫度都很适合用來儲存屍體，防止屍體腐化，而在木頭盒子裡，如恩周身擺放的藍色小花不是别的，正是修仙界有市無價、昂貴非常的末柳蘭。

末柳蘭，價值連城。

它既不能用來用藥，也不能作為輔助修煉的植物，它的價格如此昂貴，隻是因為它具有很好的保存能力，用來保存屍體，可保屍體十年不腐。

“你處心積慮殺死了他，又費盡心血留下他，如然，你想幹什麼呢？”

如然閉了閉眼，“我不該自大，不該過分相信自己能力，不該想着你們是蠢貨從而把答案擺到你們面前，到今天的地步，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好大一個标簽·疑似蠢貨·謝知謝微：？？

如然睜開眼，眼中竟是清醒居多，“但也是他應得的，我不後悔，自始至終我都清晰地知道我在做什麼，殺他，是我所願，護他，亦是我所願。”

謝微甩給如然一個布袋，擡下巴示意他，“看看吧。”

布袋簡單，就是市面上販賣的最常見的針織布袋，如然剛拿到這個布袋便已經知道布袋是如恩的了。

熟悉的蓮子香清雅爽朗，一如他人。

他不禁多聞了一下，好久沒聞到了。

如然打開之前習慣性用手摸了一下，眼神怔愣了一瞬。

蓮子...

梵音寺外門裡，有一片蓮塘，每至夏日，清輝灑在一片綠紅白粉之間，蓮花含苞待放，蓮子淺藏其中。

如恩拉着他采蓮子，池塘之中，陣陣水花躍起，有那麼一兩點濺到了如然的臉上。

清涼的觸感令他猛然回神。

布袋裡還有一樣東西，摸着像是個石頭。

如恩打開布袋，不太明白地拿出石頭，太久沒有下山，他不知道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這東西林祝他們幾個熟啊，留影石嘛不是，裡面還有林祝扇人巴掌的片段呢。

謝知一邊哎哎的喊着，一邊拿過留影石，“這裡這裡，點這裡就可以播放了。”

于是下一瞬，地洞裡浮現出一張平靜俊朗的面容，他顯然也不怎麼接觸外面的世界，不斷反複确認自己真的打開了。

少年摸了摸光潔的後腦勺，笑了笑。

“如然，近幾日你多有煩悶又臨近内門選拔，事情繁多，我不便打擾。隻是你的生辰快到了，寺裡沒有做長壽面的地方，于是，我拜托族裡表弟幫忙尋得凡間的長壽面，希望到時候能讓你心情好起來。”

如恩說到長壽面時，眼神光閃了閃，有些不自然的補充道，“我自己做的。”

林祝挑了挑眉，看了眼仍坐躺着的如然。

在他們第一次發現如恩的時候，就看到了系在他腰間的布袋，他一隻手微微向上拱起，想要握住它。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低矮處傳來，“何時的事？”

林祝等人一時愣住。

“貧道求問，何時的事？”

“你怎麼會不知道，這是從他身上取來的。”謝知道。

是了，他怎麼會不知道，可他就是不知道啊！

如然顫抖着手将留影石收進布袋，”...原來你是想要...給我過生辰，讓我們争吵的那人隻是你的表弟。”

為何不說明？

如果真相真是這樣，那他們的諸多争吵還有何意義？

如然收緊布袋，布袋被他捏的越來越緊，褶皺一點一點爬上，“為何不說”，他咬緊牙關，淚水奪眶而出。

“你為何不說！”

“我就那樣讓你生厭嗎？為何不願說，為何你到死都不願意說！”

林祝等人在一旁靜靜等待，給他留足時間，他們還要更重要的事情沒問呢。

......

不知過了多久，如然起身，擡起低着的頭微微笑道，“誰能借貧道一柄劍？”

林祝觀他一眼，見他眼中已有死意。

“想死？再等等，還有事情沒問。”林祝謝微拉着他盤腿坐下。

如然聽聞他們的話，又将頭垂了下去，“蒼穹影？首領對貧道下了術法，說不出來。”

謝微随口道，“那你寫啊。”

如然扭頭，僅猶豫一瞬便說道，“好。”

他以食指為筆，一筆一劃在地上寫下對蒼穹影的了解，寫得很慢，約摸有半天時間他才寫完。

“沒了，再多的貧道也不知道了。”

林祝掀了掀發困的眼皮，“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蒼穹影這個組織是突然興起的民間組織，統領是誰不知道，近些年抓了很多凡人和散修，為了造神。”

謝微皺眉，“哪裡有神，上古種族早已消失數萬年。”

林祝：“對啊，所以他們在造神。”

“為什麼呢？”謝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