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命白白葬送在這個腌臜地,不值得。
姜黃贊成點着頭,對對對,命最要緊,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壓着灰山境主回淬火山,攻防兼備固若金湯,管他哪個王,都奈何不了王知之。
“如王所願,我便不帶一兵一卒進王署,”王知之邊卸甲邊回頭吩咐親衛們,“我帶囚犯進王署,你們留在此處,等我歸來。”
“是!”親衛們整齊劃一的應答。
看五皇子殿下如今建功立業了,如安倍感欣慰,更是迎風流淚。
“五皇子殿下......”如安一臉欲言又止,他還是想勸這個自己看着長大的皇子三思。
“對,”王知之停下腳步,“小孩子該見見世面,姜黃,跟我來。”
啊?“來”?去哪裡?
聽王知之意思,是要姜黃也跟着進署宮,龍九坐不住了,“龍官長大人......”
“無妨,我隻帶她去嘗嘗沒吃過的點心。”
真是好大的“驚喜”,姜黃好意外。去也行吧,她心想,搞不好灰山境主一路上看她不順眼,還能再漏點有關的小秘密。
見王知之如此胸有成竹,龍九也不好再說什麼,說不定,說不定王知之對姜黃另有安排,畢竟這丫頭的屬性......多個人多份保障。
姜丫頭機靈着呢。
如安瞧着姜黃不過十多歲的孩子,隻當她是淬火山安排照顧五皇子飲食起居的小侍女,沒多置言。
城防上聽傳王知之打算卸甲棄兵押運囚犯入署宮,很快就開了門放行。
靴底碾過署宮青玉地闆發出撞響,姜黃盯着走在她前面的王知之靴底,不敢擡頭東張西望。
實則内心激動得要命,她!居然混到署宮裡見世面來了!
回頭跟阿蒙讨論王署,恐怕他聽了都要驚訝吧。
也不知阿蒙跟着他爹娘進過幾回署宮,吃沒吃過好吃的點心?
她可是頭回來!趕鴨子上架,沒學過王署裡的規矩,簡直連走路都要不會了!
憑着這股興奮勁頭,竟将如安等人的緊迫感全然淹沒,一絲不留,也不知該不該說姜黃心大。
如安提着宮燈在前引路,燈光掠過檐角垂獸,這些扛着瓦件的琉璃獸被光驚擾,竟都動了動。
活的?姜黃覺得十分新奇,她忍不住嘬嘬嘴,吸引這些垂獸的注意。
垂獸撓撓下巴,高傲的不理她。
切,不好玩。
“這些都是殿下幼時養的脊獸。” 如安的聲音在長廊裡回蕩,“殿下當年一走,跑獸都歸了山林,隻剩垂獸還留在署宮裡。”
哦?這麼說來,都是王知之的幼時玩伴咯?
“龍官長大人,”姜黃興緻回歸,躍到王知之身邊,“能不能招呼它們下來玩會兒?”
王知之深深看了她一眼,初略掃過宮檐,竟是認真思考哪隻垂獸較為溫和,招手:“來。”
“喀拉——”小獅子借着檐壁一蹬腿,跳到王知之面前,繞着他搖頭擺尾,蹭着他的靴子。
“大貓!”姜黃湊到跟前,“我可以摸摸它麼?”
還真把本瑞獸當貓了?狻猊不樂意了,甩着鬃毛沖姜黃龇牙,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呼噜警告聲。
姜黃樂了,覺得它這副虛張聲勢的模樣有趣得緊,蹲下身與它平視,眨巴着眼睛逗它:“哎呀,好兇的大貓啊,是不是餓了?我帶了吃的嗷。”
不稀罕!小獅子更加惱火,前爪在地上刨了好幾下,一個猛撲起跳——卻在半空中被王知之拎住了後頸。
“别鬧,狻猊。”王知之輕輕拍了下它的腦袋。
狻猊頓時蔫了,四腳懸空晃蕩着,委屈巴拉地“嗷”了一嗓子。
姜黃見狀笑得更歡,伸手戳了戳它鼓囊囊的肚皮:“吃挺飽的嘛,看來不餓。”
别亂戳!狻猊氣得尾巴都炸了毛,硬掙脫開來,一頭撞進姜黃懷裡。
姜黃被它撞得坐倒在地,連王知之都以為它要張嘴咬人了,剛想施術,卻見狻猊在姜黃腿上打了個橫滾,四腳縮起,露出肚皮繼續求摸。
姜黃大摸特摸,摸完還不滿足,開始吸腳。
狻猊蹬着腿,連環踢姜黃下巴,又四肢并攏坐端正。
姜黃:“它這是?”
王知之彎了彎唇:“它把你當成我的飼獸童子了,在跟你讨要供奉。狻猊喜煙,你身上帶着香火氣。”
啊,姜黃這才想起來,灰山之境祭壇裡确實到處燃着香,她應該被熏入味了。
“供奉沒有,肉脯吃不吃?”她掏出小皮囊在狻猊鼻子前晃了晃。狻猊立刻兩眼放光,前爪合十作揖,尾巴左右撲打着地面,哪還有垂獸的半點威風。
姜黃壞心眼地把小皮囊舉高,“那先給我表演個小獅子蹬球~”
狻猊瞪圓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有人敢使喚瑞獸表演。但盯着小皮囊猶豫片刻,竟真的在地上四腳朝天蹬,蹬完爬起來讨好地蹭蹭姜黃被它踢痛的下巴。
如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真沒想到殿下竟教過你禦獸之術。”
王知之輕咳一聲撇清:“沒教過,狻猊以前也不這樣。”
姜黃樂不可支,撐開皮囊,遞給狻猊:“吃吧,都是你的。”
狻猊倒不貪心,隻叼了塊最大的肉脯,像貓叼獵物似的,得意洋洋地邁着步子獻到王知之面前。
“我不餓,你吃吧。”王知之摸摸它的腦袋。
狻猊跳回屋檐上,美滋滋地咀嚼起來。
“哼,又是個眼盲心瞎的。”囚車裡境主将一切看在眼裡,冷冷挖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