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釘而已,沒了就沒了。”我答。
大不了再買就是了。
“那顆鑽石火彩很好的。”莫莉很是替我惋惜。
是時候該辦正事了。我問沃克:“樓下情況怎麼樣?”
"There are several humanoid monsters wandering around. At first, looking at their backs from a distance, they were no different from real people, at most their clothes were a little dirty, almost deceiving me.(有好幾個人形的怪物在遊蕩。一開始,從遠處看背影,它們與真人無異,最多也不過就是衣服髒了些,差點兒把我騙過去。)"
沃克始終很冷靜地陳述着,似乎隻是在轉述一部看過的電影情節,但我見他領帶歪斜,襯衫袖子也高高卷起,露出的健碩小臂上血迹斑斑,便知他一定也經曆了一場惡戰。
“所以他這是……”我上上下下審視起萊特。
他坐在沃克背後,離我們稍遠,雙目呆滞,仿佛魂靈離體已久,無論旁人說什麼也無法入耳。
但那或許是因為過于疼痛,所以無法給出更多的反應——
他褲子破破爛爛,大腿上那片約有我一掌寬的猙獰傷口,表皮完全被活生生撕掉了,露出裡面粉紅色的肉質,正汩汩往外滲猩紅的血珠和晶黃的組織液,雨後春筍似的……
我幻痛地搓了搓手臂,真吓人。
換個人來估計早都痛昏過去了,他竟然還跟毫無所感似的,真能忍。
但是……又很新鮮的樣子。
盯着那片裸露在空氣中的肉,看着看着,我空蕩蕩的腹中竟漸漸泛起了一股莫名的渴望,很想撲上去,像吃甜筒一樣,唇舌吸吮掉那些液珠,猶如舔舐掉冰涼的奶油,然後用四顆尖尖的犬齒,狠狠咬進細嫩的粉紅色肌肉裡——噢,我甚至連皮也不必費心剝去,這簡直是為了接下來的進餐預先準備好的:我撲在他腿上,大快朵頤,臼齒用力摩擦脂肪的聲音像在演奏一首即将滑過喉嚨的樂章,于是吞下的血肉與我腐蝕一切的酸性胃液共舞,直至消化殆盡,與我徹底融為一體……
“我來晚了,你們在說什麼?”
這道突然插入的聲音冷不丁打斷了我的遐思——
由遠及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徑直越過萊特。
旋即,一隻手輕輕搭上我的肩。
是柳白巳。
或者說,是又恢複成金發、穿上小裙子,打扮成“黛西”的,柳白巳。
我猛地驚醒,随後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剛才居然正盯着萊特的傷口,一邊舔着犬齒,一邊不斷吞咽唾沫,臆想他的血肉是什麼味道……
我趕緊轉過臉,不敢再多看那片鮮血淋漓的傷口,順帶還低頭瞟了一眼右手——那根惡心的手指還好端端地長在掌側。
天知道在這股拼命才能勉強抑制住的沖動之下,我能幹出什麼事來。也許至今下落不明的伊麗莎白,就是對我的預警。
隻是這麼一來,一擡頭,我的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了柳白巳脖頸間,果不其然又發現一條絲質choker,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他一直戴着造型誇張的頸飾,原來是為了遮擋喉結,我還以為隻是單純臭美呢。
“你去哪兒了?”
莫莉深深皺起鼻子,眉目間投下一片陰影,漠然的眼神在柳白巳身上打轉兒——我從沒見過她這副冷若冰霜的表情,“我們都在累死累活地搜集物資和信息,你呢?你在幹什麼?睡大覺嗎?”
柳白巳輕蔑地挑了挑眉,宛如挑釁:“我做什麼,與你無關吧?”
在面對争端時向來隻做隐形人的沃克這回竟然也發言了。他沉聲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難道你不想逃離這裡嗎?還是隻想坐享其成,什麼也不幹,還要分享我們的勞動成果?就連李都傷成這樣了。”
說着,他擰開瓶礦泉水,遞到萊特幹裂的唇邊。
神奇的是,萊特聽見沃克提到自己,眼珠一輪,竟緩緩恢複了些光彩,隻是仍舊不說話,接過那瓶水慢吞吞喝起來。
這下神智清醒的人,隻有我沒出聲了。不說點什麼也不合适,何況他們眼看就要吵起來,我也隻好硬着頭皮問道:“沃克,你哪裡找到的礦泉水?能不能也給我喝一口?”
“你想喝水?怎麼不早說,我那裡有啊。”
黛西,不,柳白巳,對沃克的質疑置若罔聞,全當沒聽見,絲毫不在意對方難看到極點的表情。
猶如醫學奇迹般,我一開口,他的聽覺卻又恢複了,笑眯眯地往我跟前湊,微微彎下身子,鼻尖都快湊上我的了。一個勁兒往我鼻子裡鑽的,是他身上草木初生的清新香氣,和他的人一樣強勢,全然不顧我面無表情地後仰躲避。
雖然這種明目張膽的偏愛的确讓我很受用(我相信換成誰都會忍不住心花怒放,畢竟他長得賞心悅目是無可辯駁的客觀事實),但大庭廣衆之下,這家夥想幹嘛?
簡直就像一頭熱情的金毛。
不對,不是像,他就是。
“你那裡為什麼還有礦泉水?你要對夏幹什麼?夏的耳釘是不是也是你偷——呃!”
莫莉面色鐵青,背對大門,往這邊走了兩步,擡起手臂就要來隔開我和他。
千分之一秒之際,我頭皮一緊,耳尖一動,心有所感,本能地瞪大雙眼,越過柳白巳肩頭,猛然朝大開的門口望去——
她指責柳白巳的話在半路戛然而止。
“莫莉!”
我驚聲尖叫,發了瘋般甩開柳白巳就向她沖去。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噗呲——
我瞪大眼睛看着這一切,因無能為力而産生的憤怒悲傷漫上心頭。
吃過番茄嗎?
一口|爆開,酸酸甜甜——
正如此刻的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