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舉槍的右手手臂一定要伸直,确保視線焦點在這條線上。左手掌心捧住右手掌側和握把底部,支撐住右手,兩手拇指靠在一起、搭在握把側面,右手食指伸進扳機護圈内,虛虛地搭在扳機上。
“你打第一發的時候,需要手動上膛,即向後拉動套筒,拉到底,然後扣動扳機。因為這是一款半自動手槍,射擊時産生的後坐力會自動完成上膛,所以再打第二發的時候,直接扣下扳機即可。”
最後我問他:“我講明白了嗎?”
柳白巳遲疑着點點頭。
唉,就知道會是這樣,分明是很簡單的東西嘛。
我把子彈一顆顆裝回彈匣,再插回槍把裡,“咔嗒”一聲,彈匣鎖定。
然後右手持槍,左手一拉套管,喀拉——第一發子彈便上膛完成了。
“拿去。”
我把槍朝柳白巳懷裡一丢,看他膽戰心驚又手忙腳亂去接,忍俊不禁道:“沒事的,保險栓關得好好的,到時候你隻要把保險栓從‘SAFE’調到‘FIRE’,就可以直接射擊了。隻有七發子彈,用完就自求多福吧。”
“你就知道玩我。”
柳白巳攥着槍,嘴角卻蔫巴巴垂着,鼻子抽動兩下,眼眶也微微發紅,小動物似的,很委屈的樣子。
哎哎哎,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什麼叫我玩你?聽起來怪不正經的。
我們出門與沃克彙合,迎面卻猛然撞見一個高大的奇行種!
“柳——嗯?”
我剛要尖叫着喊柳白巳掏槍,再定睛一看:
交疊在胸前的雙手戴着亮粉色塑膠手套,仿佛下一秒就要挽起袖子,把手泡進盛滿洗潔精和油污的水池中。
兩副墨鏡一上一下架在臉上,将整張臉盡可能護得嚴實——但也隻是徒增滑稽罷了,要是作業時真有電火花往上滋,恐怕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就不保了。
但戴上肯定也比什麼都不戴強。
這奇行種身上還穿着孔雀綠的連體防護服,一整套的背帶褲,穿戴時要先把兩隻腳塞進褲管,然後再一直往上拉。這是保潔員平時清潔穿的工作服,材料大概是滌棉或者聚酯纖維什麼的,我摸不出來,但隐約記得似乎能絕緣,所以也讓他穿上了。
好在這種衣服一般都比較肥大,不然我還真擔心沃克穿不下。
唯一比較不違和的是他腳上那雙馬丁靴,但在以上時尚單品所聯袂打造出的不倫不類氛圍中,它竟然也顯得與整體格格不入了。
我頭一次見他穿戴得這麼花裡胡哨,與平日精心打造的精英形象大相徑庭,于是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一會兒,表情差點就沒繃住。
于是在我的欲笑又止中,肉眼可見地,沃克的臉色一寸一寸陰沉下去,簡直比鍋底還要黑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先帶上這些東西,準備要進配電室時再換上。但既然他已經全副武裝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叫人家脫下來,所以就不提醒了吧。
絕對不是故意想看他出醜,絕對不是!
總之,一切終于準備就緒。
我們三人兵分兩路——柳白巳和沃克·柯林斯前往一樓配電室維修電路,待恢複電力後,再由前往天台的我調制無線電、發射求救信号,并接收有可能的救援回應。
這回我留了個心眼,擡步登上樓梯,途徑五樓時,特意放慢腳步,靜止了幾秒……
但卻什麼也沒感受到。
如鲠在喉,然而我隻知道有根魚刺卡在喉管,卻不知道它具體紮在哪裡,而我也無法看見這根刺的樣子,更不清楚它究竟來自哪條魚身上。
然而看不見卻不代表不存在,卷卷舌尖擠壓喉嚨,橫貫的刺痛感很快就會順着舌咽、迷走、三叉神經,抵達大腦的體感皮層,讓我食不下咽。
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這種感覺。
但現在顯然不是操心這個的時候。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二倍速,原先的一個小時被壓縮為半個小時——不,甚至不止,也即距離天黑還有不到三個小時。
這怎麼能不叫我心焦?
不能再耽擱下去了。我三步并作兩步躍上台階,嘭一聲推開天台的不鏽鋼門,一路小跑來到發射塔下,氣喘籲籲地掏出背包裡的戰鬥道具:
耳機、對講機、筆記本電腦、各種纏成一團的線——對了!
我連忙長按對講機的電源鍵——
“砰!”
一聲槍響。
我毫無準備,吓得手一抖,險些摔了對講機。
“夏,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我急忙應道。
而後手忙腳亂地打開發射器的箱蓋,依次插上USB線、耳機、鼠标等等,又找了塊相對平坦的高地安置筆記本電腦。一切收拾妥當,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柯林斯先生,你們那邊怎麼樣?”
我掏出一顆蘋果,拿衣袖擦擦,對着锃光瓦亮的蠟面,咔嚓一口,嚼嚼嚼,狼吞虎咽,口齒不清地朝對講機裡喊。
“不、不太好……”
或許是信号傳輸有延遲,我又啃了兩口蘋果,才聽見沃克的聲音沙沙地從揚聲器裡傳來,忽遠忽近,喘息也很急促,仿佛正在拼命奔跑。
“這下面的屍體幾乎都被怪物啃食過了,呼、呼……你說得對,它們的速度快得吓人!等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