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打工人爆改山頂洞人。
牢房吊頂很高,黑黢黢光秃秃的,連個上吊的椽子都找不到。
雲溪酌抱着他的三尺白绫歎氣。
“系統,放我回家。”
他麻木地要求了第三百遍,系統機械地回了第三百遍:
「請宿主完成新手任務——獲得玉宸仙尊楚懷衣的信任。」
“呵,”雲溪酌抹了把臉,盤腿坐下,拿他的三尺白绫一圈圈往脖子上繞,“坦白說,你沒經過我同意就把我拉來這個世界,屬于人口拐/賣,還逼我做别人的白月光,屬于逼良為娼,因為你出的bug沒改掉楚懷衣記憶,導緻我的地獄開局,屬于你的工作失誤,投訴渠道在哪兒?我要勞動仲裁。”
「反饋已收到,前方還有一萬三千八百封投訴信排隊中,請耐心等待。」
雲溪酌被噎了一下,冷冷地吐出一聲:“呵。”
三天來,他已經習慣了系統這個死樣,主打一個管殺不管埋。
穿來這個世界前,雲溪酌在某個野雞遊戲公司編劇部上班。
某一天,他被老闆叫到辦公室。
老闆二姑家的表哥的兒子的外甥癡迷網絡小說,心血來潮寫了三個狗屁不通的故事,拿來給老闆改編遊戲劇本。
老闆可能不會搭理一個遠到十萬八千裡外的遠方親戚,但不會拒絕一個全資進組的闊少冤大頭。
劇本甩到雲溪酌面前。
一貫對他吼道“滾回去重做”的嚴苛老闆,居然笑眯眯地跟他說:“小雲啊,這三個故事都很……有意思,但公司的資金情況目前隻夠做一個,要不這樣,你改編一下,把這三個故事融成一個。”
老闆一拍腦門,想出個絕妙的點子:“現在不是流行雙男主嗎?你就搞個三男主,天龍八部看過吧?就那個兄弟情!”
粗略掃了一眼劇本的雲溪酌:“……”
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世界觀都不一樣,這玩意兒能強融嗎?
再說了,這垃圾,有什麼改編的必要嗎?純純浪費資源。
老闆:“這個劇本改好了,就轉正。”
卑微打工人強顔歡笑:“好的老闆。”
夜夜加班的雲溪酌一個氣沒喘過來,猝死了。
死得很随便,毫無預兆。
再一睜眼,他穿進了三個劇本融合的世界裡,還綁定了一個系統,逼他做任務。
「宿主您好:《九霄白玉京》、《天行紀》、《魔逆仙途》的世界正在發生融合,對主角至關重要的“白月光”在融合過程中消失,引發重大劇情變故,您需要扮演主角們的“白月光”,補充消失的角色,修複bug,讓劇情回到正軌。」
雲溪酌:“…………”
這輩子最痛恨加班的打工狗,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因為加班而猝死後還要打三份工,全年無休的那種。
雲溪酌:“我拒絕。”
「拒絕無效,劇情加載中……」
「倘若劇情無法回到正軌,主角行動偏離主線,世界将随之崩塌,屆時宿主将觸發終極懲罰——死亡。」
雲溪酌壓住怒火,挂上谄媚的奴顔,客氣商量:“統啊,我覺得我不太适合這份工作,要不換我老闆吧,他挺有想法的,别說三男主了,4p5p6p他都搞得出來。”
系統不吱聲。
雲溪酌放低姿态,拿出打工人的卑微:“求你了統,求你……”
系統跟死了一樣。
雲溪酌深吸一口氣,往眼睛裡扇風,直到眼眶通紅,擠出兩滴淚,開始賣慘:“我上無老,下無小,沒有爹媽關愛,也沒有後代養老,隻有一隻貓兒子,我要回不去,它肯定會餓死,你們都不是人,你會對貓貓感同身受的對吧?求求你了,你就放我回家吧。”
系統鐵石心腸。
“我有貓啊!你知不知道我有貓!!”
系統不知道,也不在乎。
“沒有心的東西!”
雲溪酌徹底怒了:“那我問你,我一個打工人,你欺負我幹嘛,你欺負我老闆去啊!回答我!”
“融合的主意是他想出來的,和我有關系嗎?嗯?回答我!”
“tell me! why?”
“說話!回答我!”
系統:「……」
「檢測到宿主精神狀态堪憂,以防精神污染,系統将啟動自我保護機制,拒絕接收除任務相關的其他信息。」
系統單方面冷暴力了他。
“回答我!你個人機!”
“轉人工!”
“人工服務!”
“TD”
冷靜下來的雲溪酌:一定是夢!
腦子裡很吵,是系統在給他安排開局身份。
詞條和标簽像彈幕一樣浮現。
「白月光」
「萬人迷」
「楚懷衣唯一的徒弟」
……
他從降落地點——黑黢黢的閉關山洞裡走出去,想找個山崖,或者河跳一跳,看能不能穿越回家。
一把劍倏然抵在喉嚨上。
雲溪酌擡眼,沒看人,盯着覆蓋寒霜的劍思考了片刻,仰起頭,把脖子往前一送。
無妄劍倏然抽回,隻在白皙颀長的脖頸上劃破了一點皮,綻出一滴血,秾麗靡豔地滑落頸項,淌過鎖骨,沒入衣襟,蜿蜒出一條血紅的小蛇。
劍的主人一身白袍,劍眉星目,風骨凜然。
那雙沒有半分人情味,冷地像冰潭的鳳眼裂出一道痕,沉冷的死水泛起難以察覺的波瀾。
……實在沒見過主動送死的邪物。
楚懷衣眼前的邪祟着實詭異。
外觀看起來和人類無甚差别,介于少年和青年的骨骼體貌,短發似春枝抽芽,瘋狂生長,如懸瀑般垂至腰際,古怪的窄袖衣裳層層疊開,像剝落的花瓣,似月輝的柔和光芒包裹住身軀,光芒漸散時,他穿上了一身雪白長袍,完全複刻了楚懷衣的衣着樣式。
邪祟垂眸,歪了歪腦袋,手指抹過脖頸的血,沾上那抹豔紅,抵在唇邊舔了舔。
鏽味,甜的,有點疼。
“啊……真不是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