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凝在被溫序扶着上樓時腦袋還有些迷糊,但把元元接回家後,酒就醒得差不多了。
他問了元元晚飯在婆婆家吃了什麼,又問元元現在餓不餓,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帶着元元去衛生間洗漱。元元自覺地搬來小凳子,踩在上頭,小手扶着洗臉池,楚凝在邊上給她擠牙膏,元元忽然說道:“爸爸身上的味道沒有以前好聞。”
“是呀,酒味一點也不好聞。”楚凝牢記自己要給孩子做反面教材,“喝多了還會腦袋還會變笨,所以元元長大以後可不要喝酒。”
元元雖然很乖,但并不是别人說什麼就信什麼的小孩,她問道:“如果喝酒不好,爸爸為什麼還要喝呢?”
楚凝揉揉元元的頭頂:“因為工作要喝,爸爸沒有辦法。”
系統的任務,也算是工作吧。
元元噘着小嘴,忽然握起了拳頭,相當認真地說道:“我以後要做大老闆,讓爸爸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就不做什麼!”
楚凝失笑。
他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和裝好水的牙杯遞給元元,讓她自己刷牙,隻在後頭扶着她,以免元元一不小心從凳子上摔下去。他輕聲道:“元元以後做生意也好,教書育人也好,救死扶傷也好,或者當個技術工人也好。隻要元元能天天開心,無病無災,有照顧好自己的能力,爸爸就心滿意足了。”
系統說元元是這個小世界的天命之人,未來不可限量。楚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這樣,但他覺得,元元沒有那麼厲害也沒有關系。
隻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長大成人,不用依附于任何人,獨立生活于天地間。
春末夏初的天氣有些熱,一天下來免不了出汗,楚凝等元元刷好牙,又擦幹淨臉後,接了一水盆的溫水,讓元元坐在裡頭給她擦了擦。抱着換好睡裙的她去卧室時,隻見客廳的挂鐘顯示時間快到九點。楚凝有孩子後就沒晚于十點睡覺,他給元元蓋好薄被,催促元元快點睡覺。
“元元睡不着,”元元抱着兔子布偶,隻露出一雙圓眼睛,“想聽爸爸講故事。”
小孩子離不了父母,這一晚楚凝有工作沒法陪她,待在婆婆家的時候元元就很不安。
“好,”楚凝點頭答應,“那元元找一本故事書,爸爸洗完澡回來就給你念。”
元元跳下床,卧室裡有個小書架,擺滿楚凝精挑細選的童話書與畫冊。
楚凝這會兒還有點微醺,但自己洗澡完全沒問題。他簡單沖了沖,隻在吹頭發的時候費了些時間。他的頭發長至腰際,平時多用發帶綁着,楚凝發現今天帶出去的發帶不知掉到了哪裡,洗澡前習慣性往腦後一摸,才意識到自己頭發一直是散着的。
披着頭發,楚凝也換上一條睡裙,是和元元成套的。裙子要比褲子自在,畢竟鲛人的世界裡沒有褲子這種東西,她們腰下是一條魚尾,而不是人類的兩條腿。
門一開,元元就眼巴巴地看了過來,她抱着一本故事書,已經等了楚凝很久。
楚凝接過書看了看封皮,愣了一下:“是《小美人魚》呀?”
元元用力點頭。
鲛人與故事裡的人魚很像,不過楚凝的尾巴比例要比封面上的人魚長,魚鳍鋪展開來時,更是大得不可思議。他們的魚鳍與鬥魚的很像,隻是更加柔軟,更加繁複,像是這個世界女士禮裙的裙擺,像是層層疊疊的花瓣。鲛人們有時會故意去往淺海,在出海的凡人眼前展示自己的尾巴,将魚鳍完全展開,此時水中仿佛開出一朵絢麗的花,驚豔得人露出一副呆傻的表情,眼珠子都要掉下來,逗完人的鲛人會笑着遊回深海。
鲛人的尾巴顔色不一,楚凝的尾巴是鮮活的藍粉色。不過在鲛人進入暮年後,她們的面容不會改變,依舊年輕美麗,發絲與魚尾卻會變成霜雪一般的白色。看着童話書封面上小美人魚藍綠色的尾巴,楚凝忽地有些難過。如果再不解決鲛人族的繁衍問題,族裡的白尾巴會越來越多,新的顔色卻不會出現。
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的。
楚凝不再多想,翻開童話書,準備為元元念這個故事。
開始之前,他忽地想到了什麼,摸到手機匆匆打了一個标題後就開始直播。今天沒直播楚凝有些小内疚,索性念給直播間的觀衆一起聽。
他沒開攝像頭,直接倒扣手機,也不打算看彈幕,念完故事就下播。
***
千裡之外的海市,青棠會所。
這座著名的銷金窟裡雲集了海市政商兩界的纨绔子弟,白日沉眠,入夜方會蘇醒。因為目标用戶都是那些有錢有閑的二代,青棠未必有那些面對中年人的會所玩得大,但絕對群魔亂舞,一整個晚上,一樓舞廳的豔舞就沒有停下來的時候,每當舞郎或是舞娘把薄薄的布料抛向觀衆,便能引起一陣鬼哭狼嚎。
樓下吵得能把人耳膜震破,樓上也有清靜地。
沈初霁在三樓有個固定包間,裡頭玩樂設施一應俱全,想看豔舞了調調牆面的設置直接就能看,還能拉近了看特寫。但沈初霁今天顯然沒興趣,别人想看還會表現出嫌棄:“有什麼好看的?俗不俗氣,惡不惡心?”
朋友被他說得莫名其妙。
然後就被沈初霁的發小勾住肩膀攬到了一邊去:“你不知道吧?沈少爺喜歡純的,喜歡人妻,看到那些跳豔舞的庸脂俗粉可不覺得惡心?”
朋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純的,人妻——這兩個詞真的能放在一起嗎?
“又清純,又賢惠,還有一個孩子的人妻,我們剛滿十八歲的沈少爺哪裡招架得住啊?”發小陰陽怪氣,“一天看八百遍沒開的直播間,魂都要被勾走了。”
“你有病吧!”沈初霁随手抓了個抱枕扔過去,“那人是男的,男的!”
畢竟是從小認識的發小,開起玩笑來很不客氣:“在别人那是人夫,到你這不就是人妻了?”
今晚過來玩的朋友雖然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但也捕捉到了一點關鍵信息:“是主播啊。”
朋友有些不屑的語氣引人深思。
他們在富二代裡頭,家世也是最雄厚的一批,平時可能玩明星,玩知名模特,但自诩身份,看不太上網紅。沈初霁是個例外,他倒不是想和網紅搞七搞八,純粹是因為自家就是幹娛樂業的,當下直播正火,他家眼光超前,在各個直播平台都有出資,他以後也會接觸這些,平時就在各個直播間竄來竄去,也算一種提前熟悉。
沈初霁這名字起得文雅,實際上是個暴躁小夥,但格外聽給他起名的前文藝少女媽媽的話。他媽讓他成年前别搞黃色,别看擦邊,他就真自覺地不去看,結果昨天成年了,興緻勃勃地想看一看新世界的風景,不料剛出新手村就遭遇頂級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