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微透過窗簾的縫隙,在阮璃的房間内投下一道細長的光線。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濕。夢境的餘韻仍在腦海中回蕩——那個夢太過真實,仿佛不是普通的夢,而是一種召喚。
夢中,她站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中,遠處有一道微弱的藍光。當她走近時,看到淩夜站在那裡,背對着她,雙手在空中描繪着複雜的符文。
"璃璃,我知道你能聽到我,"夢中的淩夜沒有轉身,聲音卻清晰地傳來,"你是特别的,你比任何人都更理解夢境的本質。"
"你想要什麼?"夢中的她問道。
淩夜這才轉過身,那張英俊的面容在藍光照耀下顯得異常深邃:"我想給你展示真相——關于夢境的真相,關于現實的真相,關于你自己的真相。"
他向她伸出手:"來找我,璃璃。獨自一人來找我。在老地方,午夜時分。如果你想知道一切的答案,如果你想拯救那些你開始關心的人。"
這就是夢境的全部内容,簡單而直接的召喚。阮璃坐起身,試圖理清思緒。作為心理學家,她知道這不是普通的夢。憑借與夢境科技的合作經驗,她認識到這是淩夜直接侵入她夢境的結果——一種精神層面的聯系,或許是通過她曾經使用過的夢境設備建立的。
更令她不安的是,夢中那種被淩夜吸引的感覺仍未完全消散。即使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她依然無法否認自己對他那種危險魅力的好奇。"老地方"指的是夢境科技公司樓頂的花園,她曾在那裡與淩夜讨論過多次理論,甚至有幾次,幾乎要越過專業關系的界限。
阮璃深吸一口氣,決定将這個夢境暫時保密。在沒有更多信息前,貿然告訴其他人隻會引起不必要的擔憂和混亂。尤其是顧霆,他現在需要全神貫注于夢境訓練;而陸寒川則會毫不猶豫地阻止她與淩夜有任何接觸,即使這可能是獲取信息的機會。
至于夜枭們...她不确定他們會作何反應。他們來自未來,或許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正因如此,他們可能有自己的計劃和考慮,不會僅僅因為一個夢境就改變策略。
整理好思緒後,阮璃起身準備迎接新的一天。這是發布會前的倒數第二天,團隊需要制定周密的計劃,同時繼續顧霆的夢境訓練。
當她走進安全屋的廚房時,發現顧霆已經在那裡,面前放着一杯咖啡,神情專注地閱讀着一份文件。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嘴角微微上揚:"早上好,阮博士。今天感覺如何?"
阮璃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故作輕松地回應:"還好,就是...夢境有點多。"這不算撒謊,隻是沒有透露全部。
顧霆若有所思地點頭:"我也是。昨天的訓練似乎增強了我的夢境敏感度。"他放下文件,目光變得柔和,"謝謝你昨天的幫助。那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
阮璃在他對面坐下,注意到他今天顯得比往日更為放松,那種商界精英的冷峻氣質中多了一絲柔和:"這是好事。你的天賦正在覺醒。今天我們會繼續訓練,但會更加深入。"
顧霆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隻是輕輕點頭。阮璃忍不住想起昨天那個幾乎親密的瞬間——他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眼中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暖。這種記憶讓她心跳微微加速,不得不低頭啜飲咖啡來掩飾自己的反應。
"早安。"陸寒川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走進廚房,穿着簡單的黑色T恤和休閑褲,這是阮璃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休閑的裝束。沒有西裝的束縛,他看起來年輕了幾歲,輪廓依然銳利,但少了幾分距離感。
"早,"顧霆的目光轉向陸寒川,唇角微微揚起,"難得見你不穿西裝。"
"安全屋沒有熨鬥,"陸寒川簡單地解釋,但嘴角帶着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他轉向阮璃,目光比昨天更加柔和:"阮博士,早上好。希望你休息得還算可以。"
阮璃點頭回應,注意到他的稱呼從最初正式的"阮璃博士"變成了現在稍顯親近的"阮博士",這細微的變化反映了他們關系的逐漸轉變。
"我已經安排人監控了夢境科技的動向,"陸寒川在倒咖啡的同時彙報道,"淩夜昨晚在公司總部逗留到很晚,看起來他正在加緊某種準備。"
提到淩夜,阮璃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回想起夢中的召喚。她迅速掩飾了這個反應,但敏銳的陸寒川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投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他可能在重建夢境網絡,"阮璃轉移話題,"根據林小雨的情報,中央公園的主節點雖然被摧毀,但城市各處的次級節點仍然存在。"
顧霆沉思片刻:"那麼我們需要兩手準備。一方面監控并幹擾他的夢境網絡,另一方面強化我的能力,準備直接對抗。"
"兩位夜枭呢?"阮璃問道,"他們似乎比我們更了解淩夜的計劃。"
"在監控室,"陸寒川回答,"他們幾乎整晚都在那裡,分析各種數據和監控畫面。"他停頓片刻,語氣變得微妙,"有時候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讨論,感覺很...奇怪。畢竟,那是兩個版本的我自己。"
顧霆露出一個理解的微笑:"我無法想象那種感覺。面對一個六年後的自己,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這句話讓房間陷入短暫的沉默。阮璃看到顧霆和陸寒川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在無聲地交流一些隻有他們才懂的東西。她再次感受到了這兩個人之間那種深厚而複雜的羁絆,遠超普通的友誼或工作關系。
"早餐後我們開始制定詳細計劃,"顧霆最終打破沉默,"中午前我需要和董事會通話,安撫他們關于發布會的擔憂。下午繼續我的訓練。"
早餐後,衆人在會議室集合。林小雨帶來了最新繪制的夢境網絡節點地圖,兩位夜枭分享了他們的監控發現,陸寒川則彙報了安保安排。
"根據我們的分析,"夜枭一号站在電子地圖前解釋,"淩夜正在重建一個更加分散的夢境網絡。不再依賴中央公園的主節點,而是采用多中心結構。"
"這意味着即使我們摧毀其中一個節點,整個網絡依然可以運行,"夜枭二号補充道,"但同時也意味着整體能量會分散,沒有原來的網絡強大。"
"關鍵點在哪裡?"顧霆問道,目光銳利地掃視地圖。
夜枭一号指向地圖上的幾個紅點:"這些是能量最集中的位置。其中一個恰好在顧氏大廈附近,很可能是發布會當天的主要目标。"
阮璃研究着地圖,注意到夢境科技總部也被标記為一個重要節點。她心中一動,這或許與淩夜夢中的召喚有關。但她依然決定暫時保持沉默,等待更多信息。
"我們需要一個多層次的計劃,"陸寒川總結道,"首先确保發布會的安全,同時準備對夢境網絡的關鍵節點進行幹擾或摧毀。"
顧霆點頭同意:"而我需要做好準備,在關鍵時刻利用我的能力。"他看向阮璃,"你認為我們今天能推進到什麼程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阮璃,她感受到自己已然成為這個團隊中不可或缺的一員。這與她最初加入時的局面大相徑庭——那時她隻是受邀來解決顧霆的睡眠問題的外部專家,而現在,她的專業知識和判斷成為了整個計劃的關鍵部分。
"如果一切順利,今天我們應該能幫助你建立更穩定的精神防禦,并初步嘗試主動影響夢境,"阮璃專業地回答,"不過這取決于你對自己能力的掌握程度。昨天的進展很好,但夢境能力的培養需要時間。"
顧霆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時間正是我們最缺的東西。我會全力以赴。"
會議結束後,阮璃在走廊上被夜枭二号攔住。他看起來比昨天更加疲憊,眼中帶着一絲急切:"能單獨談談嗎?"
阮璃點頭,跟随他走到安全屋後的小花園。清晨的陽光溫柔地灑在花草上,與即将到來的危機形成鮮明對比。
"你昨晚做夢了,對嗎?"夜枭直接問道,聲音低沉,"特别的夢。"
阮璃震驚地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感覺到了,"夜枭的眼神變得複雜,"在我的時間線中,你和我之間有一種特殊的連接。我能感知到當你的夢境被...幹擾時的能量波動。"
阮璃不知該如何回應這個信息。他們之間有一種連接?這意味着什麼?更重要的是,這是否意味着她未來會與陸寒川發展出更深的關系?這個想法讓她心跳加速。
"淩夜聯系你了,是不是?"夜枭追問道,"通過夢境。"
阮璃猶豫片刻,最終點頭承認:"是的。他...邀請我去見他。今晚午夜,在夢境科技的樓頂花園。"
夜枭的表情變得嚴肅:"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但這可能是獲取信息的機會,"阮璃反駁道,"了解他的計劃,找到弱點。"
"或者是陷阱,"夜枭靠近一步,聲音中帶着真切的關切,"在我的時間線中,淩夜善于利用人的好奇心和探索欲。這正是他最危險的能力——他不需要強迫,隻需引誘。"
阮璃意識到夜枭在暗示什麼——她對淩夜的那種危險吸引可能正是他計劃的一部分。作為心理學家,她理解這種心理機制,但理解并不意味着能完全抵抗。
"我會小心的,"她輕聲說,既是對夜枭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提醒。
夜枭搖頭,眼中帶着痛苦的神情:"你不明白他有多危險。在我的世界裡,太多人因為低估了他而付出代價。"他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那觸碰幾乎是懇求的,"答應我,不要獨自去見他。"
阮璃注視着這個來自未來的男人,他眼中的憂慮和關切如此真實。在這一刻,她看到的不僅是陸寒川的未來版本,更是一個曆經苦難卻依然保持人性的靈魂。這讓她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感動。
"我答應你,"她最終說道,輕輕回握他的手,"但我們需要一個計劃。如果淩夜期待我去,而我不去,他可能會起疑心或改變策略。"
夜枭思考片刻,點頭同意:"你說得對。我們需要一個替代方案。"他松開手,但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臉上,"謝謝你的信任。在這場戰鬥中,信任比任何武器都更寶貴。"
回到安全屋後,阮璃發現顧霆正在書房等她,準備開始今天的訓練。他換了一身更舒适的衣服,看起來已經做好了長時間訓練的準備。
"一切還好嗎?"他詢問道,注意到她略顯憂慮的表情。
阮璃猶豫了一下,決定對顧霆坦誠相待。她簡要描述了淩夜的夢境召喚,以及剛才與夜枭的對話。
顧霆聽完後沉思片刻:"淩夜選擇聯系你,而不是直接進攻,這很有意思。"他的目光落在阮璃臉上,帶着某種洞察,"他對你有特别的興趣。"
阮璃感到一陣不安:"你認為這是個陷阱嗎?"
"很可能是,但同時也是個機會,"顧霆分析道,"如果我們能利用這個接觸點,或許能獲取更多關于他計劃的信息。"
"夜枭認為太危險了,"阮璃輕聲說,"他似乎...很關心我的安全。"
顧霆微微一笑,那笑容帶着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這不奇怪。即使是未來的陸寒川,依然保留了他的核心特質——保護他在意的人。"
這句話讓阮璃心頭一顫。顧霆是在暗示陸寒川在意她嗎?或者更準确地說,未來的陸寒川與她之間存在某種特殊關系?
"我們稍後再讨論這個問題,"顧霆輕輕觸碰她的手肘,将她的思緒拉回當下,"現在,我們應該開始訓練。時間緊迫。"
阮璃點頭,調整心态進入專業狀态。她指導顧霆躺在沙發上,為他戴上改良版的夢境引導裝置。
"今天我們将更進一步,"她解釋道,聲音平靜而專業,"不僅要感受你的能力,還要學習如何主動使用它。想象它就像一塊肌肉,需要練習才能增強。"
顧霆閉上眼睛,按照她的指示深呼吸,慢慢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态。阮璃輕聲引導他找到内心的光芒,那個昨天已經觸及的力量源泉。
"你看到光了嗎?"她輕聲問道。
"是的,"顧霆的聲音變得遙遠,"比昨天更亮,更...熱烈。"
"很好,現在嘗試塑造它,給它一個形态。可以是盾牌、光球、或任何你覺得合适的形狀。"
顧霆的眉頭略微皺起,顯然在集中精力。片刻後,他的表情放松下來:"我看到了...它變成了一個光盾,環繞在我周圍。"
"現在,想象一下黑暗從四面八方襲來,但光盾保護着你,"阮璃繼續引導,"感受那種對抗的力量,那種保護的意志。"
顧霆的身體突然緊繃,呼吸變得急促:"黑暗...很強大...像潮水一樣沖擊着光盾。"
阮璃本能地握住他的手,提供安定的錨點:"堅持住,光芒來自你的内心,它的力量取決于你的意志。相信自己,相信你的能力。"
顧霆深吸一口氣,身體逐漸放松:"光盾穩住了...黑暗退縮了。"
訓練繼續進行,阮璃引導顧霆嘗試各種形式的精神防禦和攻擊。時間流逝,窗外的陽光角度逐漸變化,顯示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當阮璃最終引導顧霆回到現實時,兩人都已經筋疲力盡。顧霆緩緩摘下裝置,睜開眼睛,那雙眼中閃爍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感覺如何?"阮璃問道,聲音因長時間的引導而略顯嘶啞。
顧霆坐起身,深吸一口氣:"像是發現了一個全新的世界。那種感覺...無法形容。仿佛我一直生活在一個蒙着面紗的現實中,而現在面紗被揭開了一角。"他轉向阮璃,眼中帶着真誠的感激,"謝謝你,阮璃。如果沒有你的引導,我可能永遠不會發現這一面的自己。"
這句感謝蘊含的情感讓阮璃心中泛起漣漪。從最初見面時那個被噩夢困擾的商業巨子,到現在這個開始接納并掌握自己特殊能力的男人,顧霆的變化令人驚歎。而她,有幸見證并參與了這個轉變。
"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天賦,"她輕聲回應,"我隻是幫你找到了打開它的鑰匙。"
顧霆微笑,那笑容中帶着少見的柔和:"你遠不止于此,阮璃。"他伸手輕輕覆上她的手,那觸碰溫暖而堅定,"在這場危機中,你一直是那道穩定的光,不僅對我,對所有人都是如此。"
阮璃感到臉頰微微發熱,不确定該如何回應這種贊美和親近。就在這微妙的時刻,門被推開,陸寒川走了進來。
"抱歉打擾,"他簡短地說,目光在兩人之間停留片刻,尤其注意到了他們相觸的手,"董事會的視頻會議準備開始了,顧總。"
顧霆點頭,緩緩收回手,站起身:"時間過得真快。訓練進展很順利,陸寒川,我已經能夠更好地控制那種能力了。"
陸寒川的表情略微軟化:"那是個好消息。"他轉向阮璃,語氣中帶着一絲微妙的變化,"辛苦了,阮博士。你應該休息一下,午餐已經準備好了。"
這種關心雖然表達得很克制,卻讓阮璃感到一絲暖意。從最初對她的警惕與懷疑,到現在的關心與照顧,陸寒川對她的态度變化顯而易見。
顧霆離開後,阮璃和陸寒川一起走向餐廳。走廊上,陸寒川突然停下腳步,轉向她。
"夜枭告訴我了,關于淩夜的夢境聯系,"他直接說道,眼中帶着擔憂,"我知道你可能會認為這是個獲取信息的機會,但淩夜不是普通對手。他的危險程度遠超我們的想象。"